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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園道:“一千年也是要散的宴席,就此散了,倒也乾淨。”吳碧波笑道:“你這
話,好像是解脫話,其實不然,你正是解脫不得。願散不願散,我都不管。我問你,
到底為什麼原由而起?”這時,楊杏園坐在臨窗的一張安樂椅上,窗外的太陽,正
有一道陽光,射在他的面前,照著飛塵,憑空好像一條白練。他手上端著一杯熱茶,
熱騰騰的出氣,那氣繞著小圈兒由杯子裡騰空而上。楊杏園端著杯子,眼睛望了茶
杯的熱氣,穿過那道陽光,越上去越淡,就沒有了。心裡想著吳碧波說的話,拿著
茶杯只出神。吳碧波道:“你心裡打算些什麼?”楊杏園聽見他問,方醒了過來,
笑著呷了一口茶,說道:“你昨日見她,她對你怎麼說?”吳碧波笑道:“你既然
丟開了,還問她做什麼?”楊杏園道:“我沒有別的意思,看她還怎樣措詞。”吳
碧波笑道:“管她怎樣措詞呢,反正沒有關係了,不是多此一問嗎?”楊杏園道:
“你告訴我,她到底怎樣說?’誤碧波道:“告訴你可以,你先說為什麼和她惱了。”
楊杏園嘆了一口氣道:“這事說起來太長,也不能完全怪她,不過我很灰心罷了。”
吳碧波道:“你且說一個大概。”楊杏園道:“我在老七那裡,雖不能多花錢,但
是小應酬,決不躲避,想你也是知道的。那無錫老三,卻處處以不屑之心待我,我
要坐在屋子裡,無論如何,她抵著面前,死人也不肯離開一步,簡直比防賊犯還要
厲害。”吳碧波笑道:“你這句話,就居心叵測了。你為什麼不願意她抵在你面前?”
楊杏園道:“我們逢場作戲,原是尋點樂趣,這些惡鴇,已經語言無味,面目可憎,
偏偏她老是借題發揮,想大大敲我一筆,我真不高興。最近索性有兩回梨雲不見面,
全是老三陪著道些不相干的話,我便猜出了二三分,但是我還疑心是偶然的事情。
這次冬至,我到她那裡去,碰見有人做花頭,場面很大,內容可知,梨雲含含糊糊,
拿話一味敷衍我,我就完全看出來了。”吳碧波用手指著楊杏園鼻子笑道:“嗤!
你就為了這個事啊!你真不自量,她又不是你的什麼人,你管得著嗎?”楊杏園道:
“我自然管不著。但是我也並不是為這樁事怪她。”吳碧波道:“你既不怪她,那
又說什麼?”楊杏園道:“自冬至以後,那無錫老三,就專門在我面前哭窮,說年
關不得過,我已經聽得有些煩了。有一天,我到何劍塵那裡去,他不在家,是他的
太太出來招呼。”吳碧波插口道:“花君當真換一個人了。前幾天我曾到何劍塵家
裡去,只見她穿著灰布皮襖,黑布裙子,很像個當家人,劍塵正在教她讀千字課哩。”
楊杏園道:“可不是嗎,就是有一層,熟人來了,喜歡留著說閒話。這天蒙她的盛
意,親自煮了一碗年糕留著我吃,她坐在一邊打毛繩衣服,就說起閒話來了。她笑
著問我:‘老七那裡,還常去嗎?’我說:‘久不去了。’花君笑著搖頭說:‘我
不相信。’我便將近來的話,略略告訴她一點。花君笑說:‘你還聽見別的話沒有?’
我說:‘沒有。’說著,我看花君低頭在那裡結繩子,卻微微一笑,我料這裡面,
一定還有文章,便問她聽見什麼沒有?花君說:‘我久已不和她們見面了,我知道
什麼呢?’我說:‘也許劍塵聽見,轉告訴嫂子了。’花君說,這些話,哪會傳到
她耳朵裡去。我越聽她的話越有意思,便說反正不去了,告訴我也不要緊。花君說:
‘告訴你,你還要氣死呢!回頭劍塵知道了,又說我多事。我還是不告訴你。’我
想請她說既然不肯,不如用激將法激她一激。便說:‘我知道了,你們總有點姊妹
的交情,慢說我沒有吃虧,就是吃了虧,還要說應該,哪能把話告訴我呢。’花君
說:‘豈有此理,存著這樣的心眼,那還是什麼人呢。’我說:‘那末,為什麼不
告訴我呢?’她才說,有一天去逛遊藝園,碰見梨雲同班子的白海棠,說起生意上,
因問梨雲老七,還是賣清倌人嗎?白海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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