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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去寫。
你常告訴我的‘養氣塞天地,煮酒論英雄’,我很喜歡它豪放,已把它預定下,算
作堂屋門上的一聯了。”楊杏園道:“你大門口的一聯如何?我卻要看你的標榜。”
說時,胡二送著茶水進來,楊杏園一面洗臉,一面和何劍塵說話。何劍塵道:“很
難著筆。鋪張不好,拘謹又不好,我想總以四五言為妙。我現在想了十個字,就是
‘猶守簞瓢樂,幸無車馬喧’。不過我嫌它腐一點。”楊杏園洗過臉,端了一杯茶,
坐在躺椅上,聽著何劍塵的話,沒有做聲。雙目注視茶裡浮起來的輕煙,半天笑道:
“你下面用現成的陶詩,不如上面也用現成的論語,就是‘未改簞瓢樂’罷。”何
劍塵道:“總覺得有些頭巾氣,不好。你替我想一副罷。”楊杏園呷了一口茶,將
茶杯放下,睡在躺椅上,閉眼養了一會神,說道:“我還不能思索,過了一二天,
再和你擬一聯。不過你臥室的一副,我卻和你想得了。”何劍塵架著腳坐在那裡,
端著茶杯搖搖頭道:“這個更不容易,要從大處落墨方妙。”楊杏園道:“‘畫眉
恰是生花筆,割肉親遺詠絮人’。如何?”何劍塵道:“不好不好,一來我不姓張,
二來我又不在總統府當什麼書記和侍從武官,一點也不相稱。”楊杏園道:“上聯
表示你的風流,下聯表示你的滑稽,不很合嗎?”何劍塵笑道:“這樣說你簡直是
罵我打我了。我卻被生花兩個字,引起書房一聯,是‘抄詩愛用簪花格,沽酒拚消
賣賦錢。’”楊杏園讚了一聲好,說道:“你照樣送我一聯。”何劍塵放下茶杯,
站起來,揹著兩隻手在屋裡踱來踱去,復又坐下去說道:“有了,‘吟詩小試屠龍
手,賣賦消磨倚馬才。’”楊杏園笑道:“你這也是罵我打我了。”說著咳嗽了幾
聲。何劍塵道:“該打,我只顧和你說話,忘記你是一個病人了。”楊杏園道:
“不要緊,痛痛快快的談話,也很能提起人的精神,比較我一個人坐在這裡發悶,
還好得多呢。”何劍塵道:“我原是沒有工夫,因為要看看你的病,所以繞個彎到
你這兒來。明天我們南方人過小年,我叫我們太太親自燒兩樣江蘇萊,和你作一個
長夜之飲,去不去?”楊杏園道:“謝謝!你們小夫妻在一處淺斟低酌,多麼有趣。
夾上我一個插科打諢的有什麼意思呢?”何劍塵卻再三的說,一定要他去。楊杏園
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以為明天是個小年,我一個人在家裡必定會發牢騷。其
實到了歲寒日暮的時候,看見人家一籃一籃的年貨往家裡拿,隨時可以發生感觸的,
何必一定限於明日晚上。早幾年呢,我確乎是這樣,現在外面一個人鬼混慣了,卻
不發生什麼感觸了。”何劍塵知道他的脾氣古怪,見他不去,也就不勉強,談了一
會自去了。
楊杏園一個人在屋子裡倒反顯得疲倦,飯也懶得吃,也懶起來走動。只買了一
包餅乾,躺著喝茶,隨便吃了幾片。雖然口裡說沒有什麼感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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