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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二郎身後跟著的捕快先一步往河邊去,紀二郎聽見這話眉頭一皺:“你怎麼的叫她倆去,你姐姐跟孩子都叫我鎖屋裡頭,不許出大門邊。”他說完了嘖一聲:“這一路都沒瞧見,你等著,我叫人好好尋尋。”
王四郎轉身剛要再往前去,被徐屠戶一把拉住:“家去了家去了!”他抱著兒子一回家就瞧見自家娘子拉著沈氏說道個不停,知道王四郎往前邊去了,放下兒子就來報信。
王四郎於他一道回家,看見蓉姐兒正伸著舌頭舔糖人見他回來還把糖人遞過去給他也吃一口,雖是虛驚一場,卻也是王四郎醉酒惹出來的事,他謝過了徐屠戶一家帶著老婆孩子進去,哄女兒道:“等元宵節,帶你去望火樓看燈看煙花。”
王四郎在巡軍鋪屋裡頭當差,鋪屋旁起著磚造的望火樓,每三百步須得起一幢,每處的鋪屋裡住五個兵丁巡火事,當值的夜裡頭就和衣睡在望火樓上,若有火警便敲鑼示警,再推上裝著火叉吊桶鐵貓兒的車往火事地方趕。
蓉姐兒跟著沈氏送飯的時候去過,也只在鋪屋門前站一站,都是男人,沈氏也不便進去,但蓉姐兒知道里頭有幢高樓,就跟廟裡頭的塔一樣,她只在外頭看過從沒上去過,停住舔糖人的動作,側頭看了看沈氏,見沈氏笑眯眯的點頭,也跟著笑。
夜裡哄睡了蓉姐兒,沈氏還在發虛:“這回可不許再誑她,萬幸沒到橋上去,那橋怎麼就塌了呢。”王四郎醉中被驚醒,如今提著的心放下來又困頓了,打了吹欠擺手:“你管呢,那是縣老爺的事兒。”
一句話還沒說完翻過去就打起鼾來,沈氏還想著要給各家去報個信兒,問問有沒有看燈的撞著傷著了,見他這樣嘆一口氣,脫了襖跟女兒睡在一邊,外頭的燈火一直沒熄,小院裡卻寧靜,沒一會兒一家三口都睡熟了。
第二日天矇矇亮沈氏就起來了,到灶下料理這一天的吃食,對半切開的鹹鴨蛋,米蝦炸出來的蝦醬,拿醋拌過的藕絲和醃過的醬瓜筍心,這四個算是案鮮小食,肥鴨燒雞都是做熟了的,上鍋蒸熱了切開就算是兩個大菜,點上爐子加進切塊的豬肉老筍又是一個大菜,再加個爆炒腰子。
四個大菜已不算少,可抵不住來的人多,吃席的快十個,燒灶的卻只有沈氏一個,她繫上圍衣去拍梅姐兒的門,把她叫起來幫忙。
剛把蓉姐兒拉起來喂粥餵飯,王家三娘桂娘拎著食盒抱著女兒蘿姐兒進了門:“這麼早就燒上了,幸好來的不晚。”她是幾個大姑裡頭跟沈氏處得算好的,早早就過來幫忙,女兒蘿姐兒一下地就去找妹妹,蓉姐兒把插在桌縫裡的半個糖人給她看,兩個孩子手拉手坐到門沿上,你一口我一口的把糖人吃盡了。
桂娘最擅做燉肉菜,拿手的就是金銀蹄,她從食盒裡頭拿出海碗擺在灶臺上:“昨兒夜裡開始燉的,這會子算入了味,爹最愛拿這個下酒。”
另兩個姊妹不到開席前不會來,桂娘坐在小凳子上頭給爐子加火,她未嫁時梅姐兒就跟她最說得來,見姐姐來了樂得躲懶兒,到堂前擺起細果盆來,抓一把瓜子分給蘿姐蓉姐。
沈氏還記掛著昨兒夜裡的事,梅姐兒既得了空便讓她去孃家報個平安,比起燒灶梅姐兒更願到外頭去,應一聲穿上新襖走到門邊又問:“嫂嫂,可有甚要買的?”見沈氏擺手才出去了。
桂娘一邊燒火一邊問:“我聽你姐夫說昨兒蓉姐兒看煙火去了,沒遇上橋塌真是阿彌陀佛,等兩日你同我到廟裡去拜一拜。這回可死了七八個呢,屍身都裹住了,你姐夫早早就到衙門裡頭等著人來認領,這大節下的也不好發喪。”
沈氏把昨日裡的事兒一說,桂娘一介面又一句“阿彌陀佛”,她壓低了聲兒道:“我這回跟著你姐夫下鄉去拜年遇著了三仙姑,她原說正月裡頭有事,果然就落在這上頭了,這不,蘿姐兒認了她當乾孃,我正想著讓蓉姐兒也認下,往後也沒個七病八災的了。”
要說這個三仙姑在濼水鎮下面的鄉間還真是個人物,據說能通神靈會仙法,病人叫她看一眼燒把子香,就是要死了也能跳起來,在濼水鎮裡頭都小有名氣。
可沈氏偏不信這些,有正菩薩不拜,拜什麼偏神,卻不好當著她的面說,只笑一笑:“在廟裡頭寄了名兒呢,也不知道忌諱不忌諱,待問明白了再叫蓉姐兒認親。”
桂娘人軟弱,對著個鄉下婆婆跟兄嫂只有忍氣吞聲的份,沈氏念著她的好,生蓉姐兒的時候幾個大姑子裡只有她隔個三四日就要來一趟,帶些肉蛋給她佐飯吃,便一直寬慰她,實在不忿還叫王四郎相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