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昊哥兒正蹲在門口拿竹片子去挖鑽縫裡的螞蟻窩,一抬頭看沈氏來了,眼睛一圈張開嘴大哭起來,哭了半日也沒有眼淚,乾嚎著踢腿兒。
秀娘把蓉姐兒往小姑子手裡一放,蹲下去問他甚事,昊哥兒還在抽抽噠噠:“我爹說,銀子進你家就髒了!”
汪文清說一句話要掉三句書袋,昊哥兒只撿了最難聽的一句,秀娘氣得一噎,氣都粗了,往裡頭去把整錠的銀子放到王四郎枕頭底下,他聽的分明,悶了頭不作聲,秀娘瞪他一眼:“叫你別沾那些個,如今倒好,被自己的外甥瞧不起!”
拿了槿娘給的那個荷包兒出去,怕昊哥小人兒弄失了,牽了他的手往汪家去,還沒拍開門就聽見裡面砸鍋摔碗的聲音,汪文清粗了嗓子吼:“潑婦!潑婦!”又是一陣砸,槿娘扯了嗓子喊得響,指鼻子指眼睛的把汪文清逼到了牆角,他橫豎就只有一句:“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秀娘拍開門就見一地狼藉,槿娘頭髮也散了衣服也花了,臉上還抓了幾道,汪文清更慘,手上一條條血道子,兩個人都爭紅了眼。
秀娘從袖子裡摸出荷包,拍在桌上:“二姐點一點,這裡頭可一文都沒少。”
汪文清看著弱,這時候卻有力氣,一把攥住了放進懷裡,甩甩袖子往後頭去了。
槿娘原本給的時候就不樂意,拉不下臉這才給了,汪文清跟她一吵她就又是慪又是悔,把脾氣撒在他身上,兩人原是出個主意裝作爭吵不休,讓昊哥兒去王四郎家把銀子要回來,誰知道越吵越真,倒真的打了起來。
槿娘把頭髮一攏,扯扯嘴角:“實對不住,若有旁的能幫上忙,你再開口。”
秀娘看著軟和也不是全無脾氣:“倒不敢再勞煩二姐,我那裡事兒多,得趕緊著,就不幫你的手了。”說著踩了一地的碎碗碎盤子往外走,出了汪家大門長出一口氣,真是人情更比春冰薄,這一個個的大小姑子,還比不過鄰居。
她回去就把事兒當著王四郎的面說了,原來還要瞞著掖著,如今一概不往好聽裡說,王四郎默了半晌,把臉往裡一扭,一聲不吭。
他一整個夜裡沒有睡,傷口雖痛得不能翻動,頭卻動個不停,到天明的時候他對著來給他換藥的秀娘說:“等傷好了,我就去北邊。”
☆、四郎販茶出濼水(補齊)
春風吹綠柳梢頭,街頭巷尾的大姑娘小媳婦都脫了厚襖換上薄裙的時候,王四郎的傷也好了個徹底,傷筋動骨一百日,他雖是皮肉外傷,也養了一月有餘,等身子好了,就到鄉下去,跟茶農討起近乎來。
濼水下頭分了好幾個鄉,王家是大姓,單姓聚居在一處,一個村子裡少有外姓人家,論起來都是叔伯兄弟,拐著彎的沾著帶舊。
村子當中被條大河截成一半,東邊靠水,西邊靠山。靠水的那一邊養蠶桑魚荷,靠山的那一邊伐竹種茶。王四郎打的就是茶葉的主意。
若不是陳大耳相托,他這輩子也不曾出過濼水鎮,跟沈氏兩個最多去過泮水一趟,還是紀二郎家的老太太作壽的時候去的,那地方不比濼水富裕,淺水養不活魚蝦,土包種不了竹茶,比清水門王家村不知道窮了多少。
自打王四郎去了一趟江州府,便覺得眼界開闊,他銷貨的時候也沒少跟當鋪的夥計討交情,拿出自己那一份錢請人吃回酒,叫上兩盤豬耳朵白切肉,那夥計還只當他鄉下人進城,帶著炫耀的心思把城裡各鋪子都說了一回。
王四郎瞄準的就是茶葉鋪,茶葉輕易存放,比綢緞更易運送,只要把口兒封緊了,不受雨水不黴壞,就能販得出價去。
他幾回去江州府,專找了個風評好的茶葉鋪子跟那個掌櫃的來往,託他帶自己一同上路,那掌櫃的本來就跟人拼了船,走水路既輕便又快,趕著清明之後新茶上市,把南邊的茶販到各地去,越是遠,價越是貴。
他吃了幾回飯,便答應下來,橫豎是條大船,王四郎一個人能帶多少貨,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收了幾份薄禮也特意囑咐了王四郎兩句,叫他收好了茶葉直管往江州府來,趕早不趕晚。
王四郎常年住在鄉中,雖則家裡不種茶,可也看過別人採茶炒茶,知道分辨好壞,王家也好幾個本家家裡是種茶葉的,賣給外鄉來的茶葉販子,不如賣給王四郎。
他手裡沒有本錢,五兩銀子一斤茶葉都買不來,舍了臉每家一斤的賒賬,轉了二三十家,好歹收了兩筐,一共二十斤,背在身上就跟寶貝似的,這些加起來就是三百兩的本,他如今只有五兩的開銷,哪裡賠得起這許多。
這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