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部分(第1/4 頁)
王四郎原是想著白賠的,一聽竟還能有二三百斤,便急急叫孫伯料理起來,他辦的頭一件事兒便是趁著油菜花開花,家家戶戶都拿油籽兒榨油,把那榨剩下來的油渣子壓也一塊塊的小餅,叫人一株株茶樹的往下埋。
埋完了油餅,還點了幾個人巡夜,靠著山的茶樹,最怕的便是夜裡野豬來,叫野豬把樹根拱了,把樹根下埋的油餅子刨出來吃。
四斤嫩葉才好炒出一斤茶葉來,是以白茶價才貴些,孫伯把人頭一點,算盤寫了僱工契兒讓這些工人一個個按手印,孫伯卻皺了眉頭:“原來主人家養的好炒茶工,這回卻沒來。”
那個炒茶工人姓魏,人稱魏三指,只因他右手只有三個手指,卻能靠著這三根手指頭把大鍋裡的茶葉炒起來。
白茶與綠茶紅茶相比,細絨毛兒生得多,白絨絨一片,綠葉兒瞧上去倒成了銀葉兒,以是它葉芽兒是綠的,卻叫白茶。
魏三指天生一手好功夫,三個手指頭捏了嫩葉下鍋,好把白絨毛跟茶葉炒開來,最後舀到蘿筐裡的茶葉一絲白毛都無,他這裡一歇下,立馬就被別的茶園搶走了。
此時還不到炒茶時節,孫伯帶了王四郎上門去請,魏三指也是個念舊的人,王四郎聽過他的本事,也想長長久久的把他留下來,便拍了胸口:“魏師傅安心,若能請得出山,便是冷鍋也按熱鍋算。”
炒茶只有清明後那十多日,其餘的日子魏三指譬如閒人一個,可王四郎卻曉得茶葉好不好,除了天生天養,還要看炒制的功夫,他看見魏三指衝他斜眼兒又笑:“緊著我這裡先炒好了,魏師傅若還想接活,便去,我一樣是給開工錢的。”
魏三指聽見這樣說哪裡還有二話,收拾了包袱往茶園去了,當夜就睡在茶園中,跟孫伯還有原來的小少爺一處,孫伯牽了頭,叫原來的小少爺,現在改名叫作阿茶的小子就拜了魏三指當師傅,學炒茶。
王四郎把這一樁事辦好了,又想著在這裡置上兩房人家,尋個老實的看更,還得有個婆娘造湯飯,便託了保長物色,自家先帶了算盤迴了家。
回去一瞧,秀娘已經帶了兩個丫頭家來了,屋裡有個女人便是另一樣光景,秀娘領著丫頭做好了湯飯,見他們回來,趕緊一人盛上一碗。
雖開了春,初春寒意了侵人,王四郎連日覺得喉嚨口乾癢,一碗熱湯下肚發發汗才舒爽些:“你甚時候來的,女兒呢?”
“留她在江州讀書呢,眼看就要給婆婆修墳,多少樁事要料理的,我哪裡能甩手不管,你男人家沙土木石便罷了,難不成還管著工人伙食?”秀娘笑一笑給他繼上杯茶水,她還有一句不曾說,她不過才來家兩日,便聽說梅姐兒要定親事了。
夜裡把丫頭小廝都打發了,算盤就睡在原來給梅姐兒備下的屋子裡,幾個丫頭在西廂睡,小廝們打了地鋪,秀娘把門關上拉起厚簾子,皺了眉道:“梅姐兒,怕是叫人壞了身子。”
秀娘回來頭一日歸置屋子,第二日便是去拜見王老爺,不去還好,一踏進門就聽見朱氏哭天抹淚,王老爺坐在搖椅子上,也不閉眼也不說話,只盯了朱氏的臉。
大冷的天兒,朱氏便這麼趴在院子裡,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青天呀,你睜開眼兒看看,自這個女兒進了門,我不曾動過她一指手指頭,重話沒沾過一句,粗活沒做過一樁,只為著怕人說我□□後母,怎的如今還屈了我,便是叫我墳上沒個插香的,也斷斷不能認啊。”
秀娘趕緊去拍梅姐兒的門,梅姐兒先還不肯開,後頭聽見秀孃的聲兒,才開了一道門縫,露出哭得痛紅的一雙眼兒來。
秀娘趕緊閃身進去,把梅姐兒從頭到腳看上一回,見她無事才要鬆氣,又覺得不對,再一打量,只見她腰肢也細了,眉目也開了,胸口漲鼓鼓的。
這才曉得大事不好,她倒抽了一口冷氣兒,扯了梅姐兒的手:“你這是怎的?”梅姐兒一句話都不說,只是哭個不住,桌上還擺著米麵飯食,一樣都不曾動過。
走起路來腳下發虛,膝蓋一彎坐在繡墩子上,開口聲音也是啞的,只叫了一句:“嫂嫂。”便泣不成聲,秀娘問了半日沒個所以然,剛要咬牙問一問王老爺,就聽見他說:“你雖是後母,卻也是母,既是母親便要行母職,不曾教養好女兒,休了你,也是該的。”
說著猛然咳嗽起來,秀娘見一家子都躲了起來,連個倒水的也無,趕緊給王老爺倒了一杯茶,還是冷的,王老爺咳得狠了,接過去就飲盡了,他抬眼看看秀娘:“你去告訴四郎一聲,把他妹妹接到江州去罷。”
☆、第7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