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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娃兒還喊呢:“吃了飯你再來啊!”
日頭直曬在臉上,蓉姐兒小臉泛紅,汗珠從鼻尖滾下來,她伸了舌頭像小貓兒似的去勾鼻子上的汗珠,嚐到是鹹的又皺眉頭,走的累的就往別人門前的石階上一坐,從荷包裡摸出最後一塊餅,一口一口咬了吃。
過了雙荷花橋的兩條路,蓉姐兒左右看看選了回自己家的,她還摘了河岸邊長的野花兒,上回捱過一次訓知道白花不好,撿了紫色黃蕊的捏在手裡,一路走一路甩,還沒走到門前,就叫人抱住了:“蓉姐兒怎麼家來了?”
徐娘子剛從丈夫的肉鋪回來,手裡還拎著半段臘肉,預備回家拿臘肉蒸了黃米飯吃,瞧著前面一個小人兒自家走在路上,走走停停搖搖晃晃,離得近了才認出來是蓉姐兒。
“乾孃!”蓉姐兒許久不見徐娘子,可她知道徐娘子疼她,抱了她的脖子告狀:“蓉姐兒沒糖吃!”她顛來倒去說了三四回,徐娘子聽了半天也沒聽明白,左右看看無人,唬白了臉:“嚇,你自家走來的?”
蓉姐兒直點頭,兩頰曬得通通紅,臉上的皮都發燙,徐娘子趕緊把她抱回家,往陰涼處坐了,泡發的綠豆搗成泥給她貼到臉上。
蓉姐兒這才曉得疼,“哇”的要哭,徐娘子心疼的不行:“這細皮嫩肉的,叫這樣曬,走了老遠的路罷。”
徐娘子差了兒子誠哥兒去沈家報信,沈老爹在橋下跟人下棋,正好錯過了,間隔的陳婆子帶了朱氏秀娘蘭娘一產坐船去了南山,一家子一個人都沒有,他又跑回來,還繞到徐屠戶鋪子裡,告訴他爹妹妹來了,徐屠戶拿油膩膩的手摸出二十個大錢來,叫誠哥兒到得興樓買了兩甌兒冰湃過的酸梅湯兒回去。
湯喝完了正好拿那兩個甌給蓉姐兒冰臉,這東西涼絲絲,貼在皮上一會兒就不燙了,徐娘子抱了她肉疼:“你娘呢?”
“去山上!”蓉姐兒點了指頭告訴徐娘子沈氏去山上賣綢,說了半日嘟了嘴兒:“寶妞桃姐有糖,蓉姐兒沒有。”說著扁了嘴兒搖頭,兩隻手攤開來,拿眼兒看著徐娘子。
徐娘子聽過想了半日才知道說的是王家的,嘴裡呸了一聲,又叫誠哥兒去買炸小丸子,一碟兒五個全給了蓉姐兒,誠哥兒到底大些,圍了蓉姐兒摸她的頭,嘴裡還說:“打,我把她們全部扔到河裡去!”
徐娘子一直等到丈夫賣完了肉才去王家報信,一家子都已經累翻了,王老爺一條腿漲得走不動路,扶著桌子的手直髮抖,蘇氏戰戰兢兢的縮在灶下,王老爺氣的很了,說要將她休出門去。
徐娘子還沒拍門,門就開了,她立在門邊喊上一聲:“可是王四郎家?”
梅姐兒一聽就趕過去,她眼睛揉得紅紅的,見是徐娘子張嘴又要哭,徐娘子一把拍住:“蓉姐兒在我哪兒呢,吃了湯麵炸丸子,正睡著呢。”
她也不顧王老爺是不是當父母官的,沒進門就嚷:“小人家家的,一個人從這兒走回家去,臉都叫曬傷了,拿冰甌兒貼著疼的直哭。”
王老爺早曉得定是朱氏蘇氏給她委屈受,她才跑出門去,沒想到這麼丁點兒大的娃兒竟能走半個鎮家去,聽見梅姐兒說徐娘子是蓉姐的乾孃,請她坐了:“趕緊的,給倒茶來。”
徐娘子擺了手:“茶到不必,不是咱們不報信來,往沈家去了,一個人也無,問娃娃,她又說不出個甚來,只是哭,想是嚇著了。”
這句是她胡扯的,蓉姐兒把一路見著的事兒都給徐娘子說了,連玩迷藏,看狗兒打架的事都說了,獨獨沒有哭,她一點兒都不怕,連徐屠戶家來都說她是個傻大膽。
王老爺拿了禮要謝徐娘子,她十分不肯受,擺了手就要家去:“蓉姐兒還睡著呢,我趕緊家去瞧瞧她。”一句話說得王老爺滿心愧疚,徐家不過是鄰居,瞧見了還好好的待她,自家這一門子裡還都是沾了親的,卻連個孩子都看不住。
要說朱氏蘇氏有心把蓉姐兒放出門去,她倆個還沒這樣的膽子,可疏忽大意不放在心上卻是有的,說到底不是自家親骨肉,換作是寶妞,往門邊站得一站,蘇氏便要心焦了。
王老爺獨坐在書房裡頭一言不發,朱氏蘇氏兩個卻鬆一口氣,只要人沒丟,便不是大事。吩咐在堂前擺飯,桃姐兒早就餓了,一家子到現在連晌午飯都沒用過。桃姐兒偏還叫,挑撿這個那個不如意,不是菜鹹了便是湯淡了。
朱氏難得罵了桃姐兒,她正啃著雞骨頭,一塊雞脖子卡在喉嚨口,朱氏一下慌了手腳,又是拍背又是倒醋,桃姐兒又哭,王老爺一巴掌拍在她後背,她這才“卡”的一聲把雞骨頭吐了出來,連痰帶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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