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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人面皮薄得很,等走到亭前茬路,便告罪一聲往臥雲樓去,他這一走,柳氏倒又吃不準了,許就是看見個小人兒覺得有趣,又是打小就瞧見過的,這才多看幾眼,蓉姐兒也一無所覺,自個兒倒成了多心的那一個了。
等宴散了,已近黃昏,連片的霞光映在花上似鍍了一層金光,吳家幾個一一作別,柳氏踩了塌腳上車,吳少爺搭了一把,又跟徐小郎兩個騎馬,他打馬錯開兩三步,咳嗽一聲,似笑非笑的看著表弟:“還不交待,甚個時候盯上的。”
徐小郎別個面前都能妝相,只在吳少爺跟關從沒說過假話,臉上漲得通紅,他本就生的白淨,臉一紅更顯得那三四分的情也成了十二分,只好嚅嚅著不說話。
吳少爺甩了馬鞭子來回搖晃:“若是真個,你趁早收了心罷,王家便是捐了官兒,徐家又怎麼肯。”進個填房還是從六品官兒家的女兒,王四郎便是捐官也要按著章程來,還不知拖到甚個時候有戰事或修河道,真叫他等來了,那等著爭的能排滿整個朱雀街,哪裡就一定能輪著他。
徐小郎臉上的紅霞一瞬時便全退了下去,他只笑一笑,不扯上旁的:“我還未下場,中了秀才也還要應舉,哪裡就想著這個。”說著夾緊馬腹,馬兒往前兩步,錯開一頭,不再跟吳少爺說這些個話。
坐車裡頭的吳夫人也正問兒媳婦,柳氏自然不能明說:“表弟說是拾玉牌,落後一步,我瞧著王家的姐兒,還是個娃兒,一團孩氣呢。”
吳夫人笑一笑,兩手壓了裙子,撥一撥手上帶的八寶珠子,這兩個不在,秀娘同她說話就方便的多,她是託了吳夫人當一回媒人,也不急著現在,慢慢相看起來,看看可有襯頭的人家。
蓉姐兒過了生日便要十一了,此時說親正好,相看定了再打傢俱備嫁妝,一樣樣精細著備著,總也要二三年光景,等一過的十五便發嫁。
若晚著,也就晚上一二年,學學管家理事,廚房帳房俱都懂得一些,這三年裡還要尋幾房家人,給她置些田地。
吳夫人的著話音兒是想尋做官人家的,她也勸秀娘,那高門大戶可不是好進的,那些個規矩,用在媳婦身上只覺得平常,真個輪著自家女兒,還不定怎麼心疼。
尋做官人家是王四郎的想頭,秀娘自家只望女兒尋個婆母性子好些的,家中過的殷實的便罷,吳夫人一聽倒有好幾家,跟王家也算得門當戶對,事兒也沒急著應下來,只說回去再打聽打聽。
她只覺著外甥有些不對,問了兒媳婦知道還有花園子裡的事,皺起了眉頭,這個姐兒好就好在大方不作偽,說話爽直,若是自家還有個小兒子,說不得便立時聘了下來,可若是說給外甥,總有些不般配。
她正思量,掀了簾子看看兒子追在外甥後頭,兩個像是吵起嘴來,皺皺眉頭,回了家便同丈夫說道:“你看禮哥兒,可是有那個意思?”
吳老爺大事拿得住,這些個卻沒主意,他連蓉姐兒生的什麼模樣都沒瞧見,只擺擺手:“咱們不好說這話,便是他自個兒願意,往後就一輩子當個六七品的官兒了?沒個妻族助著,同如今有甚樣分別。”
吳夫人聽見這話才嘆口氣:“我瞧著禮哥兒,像真是喜歡了他家的姐兒,他自個兒還當別個瞧不出來,只送到門邊,一路看了多少回,別叫王家瞧出來才好呢。”
乾脆不在徐禮面前提,也把兒子叫到跟前,不許他再跟徐禮論這個:“原沒這個心思也叫你說出七分來,趕緊住了口,再不許說了。”
吳少爺倒不在乎,回去問柳氏:“你瞧他有這個意思?那也沒啥不相襯的,討娘子就是過日子嘛。”柳氏聽了只笑,坐在塌上給他脫靴,一脫下來差點兒沒給嗆著,吳少爺翹了一隻腳跳開兩步:“不用你燙腳,我自個來。”
柳氏便有些訕訕,覺得惹惱了他,又給他收拾衣裳,聞見上邊有味:“備下湯,洗一洗罷。”吳少爺擺擺手:“昨兒才洗過的。”說著打了哈欠倒在床上,婆子進來把盆拿了出去,柳氏屏了息往床裡倒下,背了身子,扯過被子捂住鼻子,那頭手探過來,她只作已經睡了,一夜都沒動靜。
徐小郎在房中卻怎麼也睡不著,先是把表哥的話想了一回,眼睛淡下來,坐在案前書一句也讀不進去,把冊子一扔,抽出兩張紙來,先畫了一朵粉霞芍藥,又畫了支無葉無根的荷花,正是蓉姐兒荷包上繡的那一朵,拿起來看了一會,團起來往草稿裡頭一扔,也不再讀書,躺在羅漢床上,枕了竹枕頭,也不知何時睡了過去。
第二日起來,見案上兩幅正是昨兒扔掉的畫,叫進小廝來,那小書童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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