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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射到他們船上來的,照了桅杆,不時轉著方向,像是在打訊號。
綠芽幾回想把水銀鏡子從蓉姐兒手上奪下來,銀葉守著艙門急得快哭:“我的姐兒,你便饒了咱們罷,這要是叫太太知道,哪有咱們幾個好果子吃。”
蓉姐兒手執鏡架左右搖晃,聽見銀葉的話動都不動:“你看著門,娘來了便告訴我一聲,大白在那船上,總要叫人知道是咱們養的貓兒。”
她思想了兩日,第一個想著的是叫水手們往那船喊號子,叫秀娘推了回來,再不肯理她,蓉姐兒曉得折騰下去大白就尋不回來了,實怕那船不靠岸,開了窗子舉起水銀鏡,等太陽落到那頭了,用這個法子跟他們通氣。
“又不瞧見我,有甚好說,也不知誰拾了我的大白去,我都照了半個時辰了,太陽就要落山了,怎的還不回信。”蓉姐兒手臂酸抬不起來,眉頭緊緊擰住:“莫不是個蠢蛋,或是不想理會,強留我的大白。”
蓉姐兒這樣說指了甘露幫她搖鏡子,站起來團團轉,一會兒一個主意:“完了完了,打草驚蛇!”一嘴上說話,心裡轉的全是甚個智取生辰綱,三打祝家莊,想一個搖一回頭,把手一袖:“甘露別舉了,銀葉,你點點,我有多少銀子。”
蓉姐兒是個小富婆,可她身邊現銀卻不多,全是銅板,再不就是金銀錁子,點出來二十兩,她還覺得不夠,開啟妝匣把首飾翻出來:“你說給二十兩,那人該把大白還給我了吧。”
銀葉咽嚥唾沫:“哪裡就要姐兒出銀子了,老爺太太自會許了銀兩出去,姐兒莫急,大白回得來。”這麼跟著她轉了三兩天,鐵打的人也熬不住,見蓉姐兒好容易坐定,端了湯過去:“姐兒喝碗銀耳湯,好潤潤燥。”
那船上看著光斑沒了,天色漸暗,山長叫人點了燈來照棋盤,等一局下畢,早已經星斗漫天,兩個這才看見一甲板的學生,立得腿足發軟,趕緊擺手叫他們回艙:“明兒,明兒再論文。”
學生們當面不敢嚎,進了船屋俱都倒在床上,徐小郎坐在床上脫了鞋才要往後倒,看著枕頭上白團團一隻貓,也不趕它,連枕頭帶貓都給挪到空床上去,大白從胳膊裡抬頭起來看看,徐小郎摸摸它的毛:“你的主人也在尋你呢,等到了口岸,便送你家去。”
下一個港口比上一個更大些,泊滿了船隻,學子們在船上呆了幾日早就厭氣了,約定去看看此處可有甚個名勝,再用些美食,才有人來叫邀徐禮,叩開門見他整著衣冠:“趕緊的,他們都走了,說是這兒有個廟前街,咱們去喝個茶吃個點心。”
徐禮告一聲罪:“我今兒便不去了,帶了它找找主人家。”
那人哈哈一笑:“你還真個上了心,怎的,那鈴鐺裡頭有紙條?哪家美貌小娘子勾了你去!”叫徐禮一拳頭捶到肩上,吃痛一聲:“好好,你去你去,我給你帶一份回來。”
王家的船剛剛靠岸,蓉姐兒才鬧著要王四郎出去尋那艘船,徐禮就抱了貓在船下等著了,他們輕船不裝貨,張起帆來越行越快,哪似王家一船貨吃水重,開船早卻到得晚。
下邊水手通報上來,哪個不曉得走失一隻白貓,誰也不成想隔了一個港口還能再尋回來,見那少年郎抱了貓兒,一路把他引到王四郎跟前。
蓉姐兒一聽有人抱了白貓來,喜的跳了腳就要出去,叫王四郎瞪一眼:“往後頭去,我叫人把貓送給你。”
蓉姐兒哪裡肯,就隔一道板躲在門後頭,徐小郎進門來先是行禮,他是進了學的童生,王四郎不敢受他全禮,躲掉一半,客客氣氣說了會子話,裡頭蓉姐兒急得跟貓爪子撓了心肝似的,直拿指甲刮船板。
王四郎咳嗽一聲,裡頭靜了下來,他端詳一會便問:“敢問可是姓吳?”他們曾經在江州見過面,隔得久了,十二三歲又怎好同十五六歲相比,徐小郎早就變了一付模樣,吃他一問笑著搖頭:“舅家姓吳,金陵人士,怕是識得我舅舅。”
相通了姓名王四郎一拍大腿:“原是吳家的表少爺,我同你舅舅你表哥俱都相熟,這回去金陵還是賴他給賃的房子。”又把原來那些故事一說,徐小郎才恍然,看看還賴在他懷裡睡覺的大白道:“這原是蓉姐兒的貓。”
一句剛說完,王四郎眉頭微擰,徐小郎知道自家失口,趕緊起來作揖賠罪:“一時失言,還記著她沒這桌腿高,不曾想著年紀長了,得罪得罪。”
王四郎這才笑笑:“原是有通家之好的。”揭過了不提,定要留了他吃飯用茶,急叫小廝去尋大酒樓要一桌席面上船來,知道徐小郎是跟了山長同窗出來遊學的,又問名了書院,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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