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瑜耀國?心澄並不傻,一聽此話就知道意有所指,可暗自思索的當口,心裡又有些發毛,明明面前之人笑容可掬,那笑容裡卻有著說不出的意味深長,或許是她自由自在慣了,所以在這樣的人面前太過拘謹,無法像往常那樣應對自如。
穆輕言也看了眼女兒,沉吟片刻,回話道:“略有耳聞。”
穆承啟滿意地頷首,“那我就不拐彎抹角了,瑜耀國的使者其實是該國的皇子,近日來覲見是意欲兩國結姻。”
話到這裡,父女兩都變了臉色,即便不點破,也多少猜到了他的意思。穆輕言看著女兒,心口不自覺地一緊,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暗暗有些焦慮。
心澄不敢想,只盼穆承啟別再說下去,可他仍舊自顧自地繼續:“皇兄應當知道,我膝下無女,至於其他皇室女眷,到了年歲也早已成了婚,尋來尋去,就剩下你這藏起來的女兒還未婚配。”
剎那間,心澄的腦中猶如驚雷轟過,一片空白。
這意思是,她要去和親?
心澄難以接受這個事實,面上俱是驚色。而那一刻,她似乎明白了一件事,不論此人有多麼的不如她父親,他始終都是一國之君,只要他一句話,她的命運便會徹頭徹尾地改變。倘若真的遠嫁,那便意味著她要成為別人的王妃,遠離這個幾乎足跡踏遍的國度,遠離身邊這個讓她又敬又恨的父親,遠離那個曾經討厭現在卻已經離不開的蕭遲。
不,她不要。
心澄驀地看向穆輕言,眼中盡是渴望,她需要人幫她,去祈求一絲轉圜的餘地。
穆輕言懂她的眼神,卻不敢對她肯定,只得看向男高高在上的男人,冷冷道:“陛下的意思,是要心澄去和親?”
“我的意思應是很明白了。”穆承啟又笑了,毫不掩飾臉上的喜悅,彷彿看到二人的吃驚發自內心地高興,“皇兄請放心,和親之事我已叫人備妥,再過五日心澄便可啟程去瑜耀國。”
原來此事已塵埃落定。
心澄抿著唇,身子一直在顫抖,她不想就此妥協,更不想白白失去好不容易擁有的一切,明知聖旨難違,卻還是掙扎道:“陛下,心澄有一事相求。”
“心澄不必這般見外,該叫我皇叔便可。”穆承啟揹著手,和顏悅色依舊。
“皇叔……”心澄輕輕喚了聲,心裡完全沒有底。於她而言,面前的男人和陌生人無異,她不奢望他會傾聽自己的話語,但即便存在一絲的意外她都不想放棄。戰慄間,她終是開口道:“心澄,心澄不想和親!”
“心澄!”穆輕言攔住她,搖著頭,悄聲勸道:“莫要如此衝動!”
心澄愣了愣恍然收聲,然而眼裡卻已含了淚。她何時有過沖動,只是那種不願充斥心頭,無法磨滅。
她想說個“不”字,為了她自己,就算面對的是至高無上的君主。
穆承啟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輕笑了一聲,讚許道:“不愧是輕言的女兒,這份勇氣我很欣賞,不過……”他頓了頓,手撫過心澄的臉頰,眼神倏地冰冷,“違抗聖旨便是死罪,若你和你父親還想好生過活,便趁早放棄這個念頭。”
這便是一國之君威壓,可以凌駕於一切意願之上。
心澄的表情凝固在了臉上,身軀僵直在那裡,一動也不動,心裡好像有千萬根針在扎,疼得她喘不過氣來。她不是怕死,而是覺得自己如此無用和渺小,連自己的命運都無法掌控。
難道她就要這樣離開這裡嫁給一個素未謀面的人?沒有權利辯駁,沒有權利爭取,只能被動地去接受這樣的結果?
渾身好似冰冷地沒有生氣,心澄沒有再言,她本以為她可以再勇敢地開口一次,卻在那種冷漠和威懾面前一再躊躇。
穆輕言知道她的不願,卻也愛莫能助,他何嘗沒有不甘,沒有怒火,然而此刻他同他的女兒一樣,沒有辦法。
穆輕言一手攬住她,施施然叩謝道:“謝陛下恩典。”
說罷,他便攙扶著心澄,頹然出了書房。
心澄還想回頭,卻生生被穆輕言拉住,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委屈地朝他喊著:“我不要去,我不要去……”
“心澄,有的事,由不得你。”穆輕言只能如此安慰,蒼白又無力,“若是從前,興許很多事不會像現在這樣。”
……
“哈哈哈哈!”目送卑微的身影離開,穆承啟幾乎笑得癲狂,笑聲響徹書房,隱約傳來了回聲。他踱步再三,攤開宣紙,下筆有神間淡淡道:“剛才的好戲可都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