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供給原動力,直至電氣磨機在平遙創立了山西面粉業的中心,這源源清流始閒散的單剩曲折的畫意,轆轆輪聲既然消寂下來,而空靜的磨坊,便也成了許多洋人避暑的別墅。
說起來中國人避暑的地方,哪一處不是洋人開的天地,北戴河,牯嶺,莫干山……所以峪道河也不是例外。其實去年在峪道河避暑的,除去一位娶英籍太太的教授和我們外,全體都是山西內地傳教的洋人,還不能說是中國人避暑的地方呢。在那短短的十幾天,令人大有“人何寥落”之感。
以汾陽峪道河為根據,我們曾向臨近諸縣作了多次的旅行,計停留過八縣地方,為太原,文水,汾陽,孝義,介休,靈石,霍縣,趙城,其中介休至趙城間三百餘里,因同蒲鐵路正在炸山興築,公路多段被毀,故大半竟至徒步,滋味尤為濃厚。餐風宿雨,兩週間艱苦簡陋的生活,與尋常都市相較,至少有兩世紀的分別。
梁思成有學者必備的穩重作風、嚴密思維和踏實精神,可是平心而論,在才情上,他顯然遜於夫人。梁思成起草的文稿,非得經過夫人修改潤色才肯發表。他的文章裡那些閃光的句子很多是林徽因的點睛手筆。同行們不無誇張地說,林徽因去世後,梁思成再也沒能寫出先前那樣精彩漂亮的文章。
林徽因以詩人的眼睛發現,堅硬冰冷的建築物中蘊涵著“詩意”和“畫意”。她說,在她的眼裡,“無論哪一個巍峨的古城樓,或一角傾頹的殿基的靈魂裡,無形中都在訴說,乃至於歌唱,時間上漫不可信的變遷;由溫雅的兒女佳話,到流血成河的殺戮。”於是她提出一個建築學概念“建築意”,(見《平郊建築雜錄》)將建築學研究注入了人文的色彩。這屬於林徽因在建築學方面獨特的重要的建樹。中國古代先賢,歐洲文藝復興時期的巨人,大多能馳騁於藝術與科學兩個領域,甚至在某一成果中同時放射兩大領域的光輝,林徽因秉承的正是他們的遺風。
一九三一年春天林徽因移居北平西郊香山療養。很多文章說她住在著名的靜宜園雙清別墅,但她堂弟林宣回憶,其實當時林徽因的住所是別墅附近的一排平房。在那段歲月裡,林宣曾上山看望過病中的林徽因。他還記得,平房落在斜坡上,房前一條走廊。林徽因住第一間,她的母親住第二間,女兒在第三間,第四間用作廚房。梁思成平日在城內,週末開車接他們回家過禮拜天。
朋友們常三三兩兩來探視她,其中有冰心、凌叔華、沈從文這樣活躍文壇的作家,也有金嶽霖、張奚若、羅隆基和張歆海、韓湘眉夫婦這些不在文壇圈內的朋友。徐志摩應該是來得最多的一個,他寫信告訴陸小曼:“此次(上山)相見與上回不相同,半亦因為外有浮言,格外謹慎,相見不過三次,絕無愉快可言。”(《愛眉小扎》)這話僅是哄哄陸小曼而已,在儲存至今的文獻裡,留下徐志摩上山痕跡就不止三次。說絕無愉快,無非是擔心妻子多疑。如若徐志摩單獨上山,則必有林宣陪行,兩人臨時入宿一家平房旁邊的甘露旅館。
林徽因靜心養病期間,有了較多暇餘閱讀她喜愛的文學書籍。晚上,一卷在手,焚一炷香,披一襲潔白睡袍,沐浴著溶溶月色,她不免有幾分自我陶醉。林徽因對梁思成感慨:看到她這個樣子,“任何一個男人進來都會暈倒”。丈夫故意氣她:“我就沒有暈倒。”聰明的林徽因糊塗一時,沒想到此話說錯了物件,因為配聽此話的當是丈夫以外的男人。
就在這時侯,林徽因開始了文學創作,這也許是由於詩人置身優美環境情不自已,或者還因為冰心、凌叔華的感染,當然更主要的應該是徐志摩的鼓動。此前她只在一九二四年《晨報副鐫》發表過一篇王爾德童話《夜鶯與玫瑰》的譯文。林徽因最初發表的作品,除署過筆名“尺棰”外,均用本名林徽音。《詩刊》雜誌刊登林徽因詩作時,署名曾誤植林薇音、林微音,讀者容易將她和當時活躍的海派作家林微音相混。編者為此專門宣告更正,但混淆仍舊不斷。林徽因說,不怕我的作品誤會成他的,只怕誤會他的作品是我的。她擔心這樣一直誤會下去,於是署名改作林徽因,日後也就以徽因名字通行於世。
《誰愛這不息的變幻》是她最早發表的幾篇作品之一:
誰愛這不息的變幻,她的行徑?
催一陣急雨,抹一天雲霞,月亮,
星光,日影,在在都是她的花樣,
更不容峰巒與江海偷一刻安定。
驕傲的,她奉著那荒唐的使命:
看花放蕊樹凋零,嬌娃做了娘;
叫河流凝成冰雪,天地變了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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