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部分(第2/4 頁)
她十分願意搬家,帶著她的那一窩一起搬。現在她能夠把他們移栽到另一個環境中去,那是再好不過的了。因為她已經生下了她的最後一個孩子,這孩子也已經慢慢成長了。
所以,她現在已和過去不一樣,也常常十分安閒地和她的丈夫談一些計劃和安排,至於改變的方法她卻是不在意的。既然現在可以改變,那就很好;而且即使現在沒有這種改變,將來也還會有別的改變的。
全家人都因此感到非常激動。厄休拉更是興奮得不知如何是好。她父親現在終於要變成社會上的一個人物了。這麼久以來,他在社會上等於零,沒有任何身份和地位。現在他要變成諾丁漢縣城手工藝教師了。這是一個很有身份的職位。這就是一種社會地位。他將來在他這一行中可以成為專家。他不是一個普通人了。厄休拉感覺到,現在他們一家終於有了一個立足點。他早就應該佔有這種地位的。她所認識的人中還有誰能像她的父親一樣,用自己的雙手生產出那麼漂亮的東西來?她認為,他是一定能得到這個新職務的。
那他們就得搬家。他們就將離開現在對他們來說已經變得太小的科西澤的那個農舍;他們將離開科西澤,他們家所有的孩子都是在那裡出生的,因而在那裡他們也就始終被大家一視同仁地看待。因為,從他們還是孩子的時候起就把他們和別村的男孩、女孩一律看待的那些人,是永遠不會也不可能瞭解他們將來長大後是會與眾不同的。他們一直就把“厄休拉·布蘭文”看作是跟他們一樣的人,並在本村,就和自己家裡一樣,給她定下了一個明確的地位。這是一條非常強有力的紐帶。可是現在,她既然馬上要變成一個科西澤的人既不容許也不能理解的人物,那她和過去與她有關的那些人之間的紐帶就會變成束縛她的桎梏了。
“好啊,厄斯勒(這是將厄休拉的名字以土音發音的結果),你怎麼樣?”他們在遇見她的時候總這樣說。她還必須用這種土腔土調作出老一套的回答。她心裡有一種感覺,認為自己不能不理他們,不能不和這些熟人交往。可是另一種想法又極力反對她這麼做。十年前適用於她的情況,在今天就不一定適用了。她現在已經完全是另一種人了,她必須是另一種人,但這一點他們既看不見,也不容許。他們也模糊感覺到了這一點,但這超出了他們的理解範圍,因而他們心裡感到十分不舒服。他們說,她太驕傲,太自信,如今簡直不知道自己吃幾碗乾飯了。他們說,她用不著那麼裝模作樣,她是什麼人他們全知道。他們從她剛生下來的時候就已經認識她了。他們還拿出過去的許多事來議論她。而她就會因為看到自己並無與眾不同之處而感到十分難堪。她因為自己已不可能再同過去一樣無拘無束地跟他們在一起生活而感到痛苦。可是———可是———一個人在放風箏的時候,你有多長線能放出去,那風箏就能飛多高。它拖著,拖著,慢慢往上飛去,它飛得越遠,放風箏的人就會越高興,不管其他的人會怎樣嫉妒、氣惱。科西澤阻撓了她,她現在要離開它,她要完全按照自己的意願去放她的風箏,願意放多高就放多高。她要離開這裡,她要自由地站起來,讓自己的身子有多高就站多高。
所以,當她聽說她父親找到了一個新的職位,全家要搬遷的時候,她高興得大唱大笑,簡直感到自己在地球上飄飛起來了。那個古老的束縛著她的外殼科西澤將會被拋掉。她將跳著舞直接衝向那開闊的藍天。她要跳舞,她要歌唱。
她心中馬上浮起了關於她要去生活的那個新地方的種種夢想。她夢想到她將和那裡的文化教養很高、具有高尚情操的人們做朋友,她將和那裡的貴族們生活在一起,她自己的思想感情也將享受到更大的自由。她夢想到她將結識一個富有的、驕傲的、天真的女朋友,這個女友根本就沒見過像哈比先生那一類的人,她說話的聲音也不會像馬吉那樣帶著那麼一種不敢公開暴露的輕蔑和恐懼。
因為她現在馬上要離開了,她對於科西澤她所喜愛的一切無不表現出極大的熱情。她跑到以前她最喜歡的地方去遊逛。有一處屬於別人私產的田野,她因為欣賞那裡絢麗燦爛的雪花蓮,也大膽跑了進去。現在已經是黃昏時候,冬天的陰暗的草原上到處充滿了神秘感。她來到一塊窪地上,那裡的樹林裡有一棵橡樹新近剛被砍掉,在一片榛子樹下,一片片白色的花瓣在地上閃著光。在那四處飛散的金黃色的木屑之中,雪花蓮的灰綠色的葉子偷偷地伸出頭來;低垂著頭的各種小花卻似乎已經入睡了。
厄休拉在一種狂喜的情緒中摘下了一些可愛的花朵。金色的木屑閃著像太陽一樣的黃色的光,在那朦朧的黃昏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