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第3/4 頁)
麼。他的心像一塊沉重的石頭,讓他痛苦不堪,他就那樣毫無生趣地活著。
直到最後,他慢慢感到肝膽俱碎,完全失去了理智,決心不顧一切進行反抗了。一切全非言語所能表達,他和她一起懷著強烈的、陰暗的、無聲的熱情,一同在沼澤農莊上活動著,他對她幾乎要懷著強烈的仇恨了。到最後,她又慢慢想到了他,想到她自己和他的關係,並感覺到了她那已經復甦的血液的流動,於是她又開始對他開放了,又開始朝著他流動過去。他一直等待著他們之間的這種狀態重新出現,等待著他們一同置身於一團翻騰舒捲的火焰之中去。然後他又一次感到悲觀失望,他彷彿被一根繩子牽著,沒有辦法向她走去。於是她向他走來,解開了他的坎肩和襯衫的鈕釦,把她的手放在他的身上,她需要了解他。因為她這樣展開自己的花瓣把自己奉獻給他,而她卻不知道他是什麼人,甚至也不知道他在哪裡,這對她實在太殘酷了。她完全把自己交給了當前的現在,可是他卻做不到,他不知道該如何去佔有她。
所以他一直生活在彷徨不安的心情之中,彷彿直到他結婚前,他全身的官能只有一半在進行工作,她對這一點完全不能理解。她又一次進入那種暈頭轉向的狀況中,時間一天天地過去了。他沒有辦法真正和她發生接觸。在目前,她又暫時把他丟開了。
他一想到實際結婚,想到婚後親密無間的赤裸裸的關係就感到非常痛苦。他對她知道得非常少,他們彼此由於國籍不同,是那樣地生疏,他們完全是兩個陌生人。他們甚至沒有辦法彼此交談。她一講起話來,總講到波蘭,總講到過去的事。那一切對他是那樣的陌生,她幾乎等於什麼話也沒有對他講。一方面他極力想追求她,而一種過度的尊敬感和對於自己不熟悉的東西的恐懼感,使他對她的慾望變成了一種崇拜,使得他把她遠遠保持在自己的肉體的慾念之外,形成了一種自我否定。
她並不知道這些情況,她根本不瞭解。他們曾經彼此追求,彼此接受了對方的情意。事情就是這樣,此外已經再沒有什麼可談的了,他們之間的全部關係就是如此。
在結婚的那天,他緊繃著的臉沒有任何表情。他要喝酒,希望靠酒使他不再想到過去,不再想到將來,能讓他暫時得到精神上的自由,可是他辦不到。懸在半空中的感覺只是使他的心更為緊張了。賓客的玩笑、打趣、歡笑和意義廣泛的暗示,只使他更加縮排了頭。他已經什麼都聽不見了。一個更為緊迫的問題佔據了他的心,他沒有辦法使自己的精神徹底自由。
她安靜地坐著,臉上露著一種離奇的沉靜的微笑。她並不害怕。既已經接受了他的愛情,她希望馬上得到他,現在她完全屬於眼前的時辰。沒有將來,沒有過去,惟有她的這個現在。剛才在桌子的一端,她坐在他身旁,甚至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現在他已近在她的身邊,他們倆馬上就可以緊挨在一起了。那還要怎樣呢!
到了賓客們告辭離去的時候,她的陰沉的臉開始閃出了柔和的光亮,她揚著頭的姿態表示了她的驕傲。她的灰色的眼睛圓圓地睜著,顯得那麼明亮,男人們都沒辦法正眼看她;女人們卻為她感到無比高興,他們全都願意為她效勞。她顯得美妙無比,在她和客人告別的時候,她的樣子很醜的大嘴驕傲和柔和地微笑著。她用一種外國口音,柔和而風趣地講著話,可是她的睜大的眼睛,卻完全沒有看見任何一個告別的客人。她的神態是那樣親切,那樣的迷人,可是她卻完全忘卻了和她握手的他或她的存在。
布蘭文站在她的身邊,熱情地和他的朋友們招手,懷著感激的心情,接受他們的祝賀,對他們表示的關懷非常高興。可是在他的內心深處卻感到十分痛苦,他完全不想笑。他接受考驗和真正得到承認的時間來到了,他同時走進他的客西馬尼花園(耶路撒冷附近的御花園,據《聖經》記載,耶穌常和他的門徒們來到這裡。這裡也是他被出賣和被捕的地方。)和他的凱旋門的時刻現在來到了。
她的過去,有許許多多的事都是他完全不知道的。在他向她走近的時候,他是走近了一種可怕的、痛苦的、不可知之中。他怎麼能抱著它,對它進行探索呢?他怎麼能用自己的雙臂去緊緊抱住這一片黑暗,讓它偎依在自己胸前,還把自己完全交託給它呢?誰能知道他會遇到什麼可怕的情況?即使他不顧一切,用盡努力,他也永遠不可能對它完全瞭解,那他如何可以用自己的雙手把自己赤裸裸地交給那個不可知的力量!誰又能如此強壯,他能抱著她,用他的雙臂摟著她,和她睡覺,而且能夠完全肯定,他一定能征服緊貼在他心上的這可怕的不可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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