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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全部生活了!不管怎樣,這不是無足重輕的事,這是具有永恆意義的。他可以對任何人都這樣說,並因此感到驕傲。他摟著他的妻子睡在床上,現在仍然和過去完全一樣,她就是他生活中的一切。這是當前現實的一切,也是一切的歸宿。是的,他為此感到驕傲。
可是,在這一切之下仍然存在著一種痛苦,存在著一個心懷不滿的湯姆·布蘭文,他因為一個小姑娘對他表示輕視,從而忍受著極大的痛苦。他愛他的兒子們———他還有兩個兒子。可是他同時還想參與這個小姑娘的未來的生活。噢,他自己也感到羞恥,他恨不得把自己踩在腳下使自己歸於毀滅。
一切多麼令人厭煩呀!一個人不管年齡多大,永遠也沒有平靜的時候!他從來都不對,都不光明正大,都不是自己的主人。這簡直有點像是他把自己的希望寄託在那個姑娘身上了。
安娜很快就仍然一心去愛她的那個年輕人。威廉·布蘭文已經決定在聖誕節前的一個星期六結婚。他以一種開朗的、毫無疑慮的心情等待著她。他需要她,她是屬於他的,他現在簡直是停止住他生命的脈搏,一切要等到結婚的那一天再說。結婚的日子,十二月二十三,對他來說彷彿是一件獨立存在的東西,現在已具有了自己的生命。他完全依靠它生活著。
他並沒有一天一天計算日子。可是他像坐在船上旅行的人一樣,必須等到進港的時候一切才會落實。
他又搞一些木刻,仍然按時去上班工作,有時候也去看望她。這一切都是一種等待的形式,他毫不思想,也毫不懷疑。
她比過去更加活潑了。她要盡情享受這種戀愛生活。他像一陣風一樣時來時去,但從來也不問為什麼吹,或吹向何方。可是她永遠希望和他在一起。對她來說,他是生命的核心,碰他一下就是一種幸福。而對他來說,她是他生活的精髓,不管他是獨自在伊爾克斯頓他的住所裡搞木刻,還是在沼澤農莊的廚房裡,她坐在那裡看著他,她的存在對他都具有同等的價值。在他的內心深處,他完全理解她。可是他的外在的功能,似乎都停止工作了。他不用他的眼睛就能看見她,不用他的耳朵(此處耳朵原文系“聲音”voice,疑有誤)就能聽到她說話。
可是當他摟著她的時候,他止不住渾身顫抖,有時候簡直彷彿要暈過去。他們有時候會在穀倉裡彼此擁抱著,一句話也不講。當她摸著他的年輕結實的身子的時候,一種幸福的感覺簡直讓她不能忍受,意識到自己已經佔有他的感覺,也簡直使她不能忍受。因為他的身體是那麼充滿熱情,那麼神妙,這是她的世界中的惟一現實。在她的世界中,有這樣一個男人的強健、生動的身體,另外還有一些像陰影一樣的男人的身體,全都是不真實的。透過他,她接觸到了現實的核心。他和她,他們倆正呆在那神秘的中心地區。她是如何盡全力把他摟在身邊啊,他那身體也就是一切生命的中心軀體,生命的源泉就是從他那塊岩石下流出來的。
可是對他來說,她卻是要把他燃燒掉的火焰。這火焰從他的四肢流入,流過他的身體,一直到把他燃燒盡,使他僅作為從她身上派生的、沒有意識的、陰暗的火焰的過渡形態而存在。
在黑暗中,有時候一頭奶牛嚏噴了一聲。從黑暗中還傳來奶牛慢慢反芻的聲音,這一切似乎像熱血流過子宮一樣,正繞著他們在流動,並直接向他們流來,沖洗著那尚未出生的新生命。
遇上天氣寒冷,他們這一對情人有時就長時間地站在空氣溫暖、充滿阿摩尼亞氣味的馬廄中。而就在他們一起度過的這些黑夜時光中,他越來越瞭解她了。她的身子偎依在他身上,他們偎依得越來越緊,他們的親吻也貼得越來越緊,更加兩相吻合了。因而在那濃密的黑暗中,如果有一匹馬站起來發出一聲重濁的呼嚕聲,他們便會完全像一個人似的聽著,完全像一個人一樣具有共同的理解,也同時知道了那馬匹的存在。
湯姆·布蘭文已經給他們在科西澤弄到一所莊園,租期二十一年。威廉·布蘭文一看到那房子,眼睛頓時亮了起來。這是靠近教堂的一所房子,沿著房子和房前青草鋪地的大花園的一邊,長滿了古老的深黑的紅杉樹,房子呈正方形,低低的石板屋頂,低低的窗子,裡面除了住房之外,還有一個長方形的乳酪雜用間,一間較大的鋪著方磚的廚房,一間低矮的會客室通著廚房,比廚房略高一個臺階。天棚上是粉刷過的樑柱,屋犄角立著碗櫃。從視窗望出去是那片綠草如茵的花園,一邊可以看到一大排黑色的紫杉樹,另一邊是一排爬滿常春藤的紅色的牆,把房子同大路和那邊的墓園分開。這座古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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