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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到在他身上沒有一件具體的東西,沒有一件他清楚地知道的東西,能夠讓他拿來進行學習。他不知道該怎麼開始,所以一遇到要用心去理解一個什麼問題,或者用心去學習一點什麼的時候,他簡直是無能為力。
他頗具有學數學的本能,可是如果有一個題目他不會做,他就會像白痴一樣不知怎麼辦好了。所以他感覺到在他身體下面沒有任何一塊堅實的可以立足的地方,他簡直是浮在半空中。最難辦的一件事是,一個問題如果沒有人給他一些提示,他就完全不能進行計算。如果他必須寫一篇談論軍隊的正式的文章,他總算也學會了重複說說他所知道的幾件事實:“你到十八歲就可以參軍,你必須身高超過五英尺八英寸。”可是他一直都深刻相信,這需要某種特殊技巧,而他的平庸早就讓誰都看不起了。這時他就會氣得滿臉通紅,一種羞恥感幾乎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他劃掉已經寫下的幾句話,拼命希望能想出幾句真像作文的文句來;想不出來,他於是更感到無比憤怒和羞辱,他馬上扔下筆,寧可讓人給撕成碎片也不想再寫什麼作文了。
他很快就習慣於學校裡的生活,那學校對他也習慣了,它把他看作是一個毫無希望的笨拙的學生,可是對他的慷慨和誠實的天性也表示尊敬。只有一位心地狹窄、專橫跋扈的教拉丁文的老師常常欺負他,弄得他的一雙藍色的眼睛裡隨時充滿了羞辱感和憤怒。曾經發生過一個可怕的情況:這孩子用一塊石板把那個老師的頭給打破了,可是在這件事之後一切照常進行。很少人同情那位老師,可是布蘭文卻很不願意再想到這件事,甚至在很久以後,在他已經成人的時候,一想起這件事他還感到非常難受。
後來離開了學校,他感到很高興。這並不是因為他在那裡不痛快,在學校裡和其他一些年輕人在一起,他感到很愉快,至少他覺得他感到很愉快,因為那裡有沒完沒了的各種活動,時間過去得很快。可是他永遠不會忘掉,在這進行學習的地方,他始終處於一種不光彩的地位,他隨時都記得他在學習上的失敗和無能。可是,他的健康的身體和他的血性的性子卻不會讓他顯得十分狼狽。他的生命力太強了。然而他的心靈卻非常悲傷,簡直感到無可奈何。
他曾經喜愛過一個熱情、聰明的簡直像害肺病似的瘦小的孩子。他們倆幾乎始終維持著大衛和約拿單(故事見《聖經·撒母耳記》下,第1章,第26節)之間的古典似的友情。在這種關係中,布蘭文擔任著隨時準備為大衛效勞的約拿單的角色。可是,他始終也不曾感到他自己和他的朋友處於平等的地位,因為那個孩子的頭腦遠遠超過了他,使他無比羞愧地被遠遠拋在後面了。所以一離開學校之後,這兩個孩子也就再不來往了。可是布蘭文卻始終記得他過去的這個朋友,把他看作是一種光彩,一種值得記憶的難忘的經歷。
湯姆·布蘭文很高興又回到農莊上來了。在這裡,他又完全變成了自己的主人。“我天生長著兩條泥巴腿,還是讓我和這些田地打交道吧。”他對他的十分憤怒的母親說。他把他自己看得非常低下。可是當他在田莊上幹活的時候,他倒也感到很愉快;積極的勞動,重新又聞到泥土的氣息都使他感到十分愉快,他也很高興自己具有青春、活力和幽默,一種令人可笑的機智,很高興自己具有忘掉自己短處的意志,雖然有時不免對人大發脾氣,可是一般說來,他和任何人、任何事情關係都還處得很好。
在他十七歲的時候,他的父親從一個草垛上摔下來,受傷死去了。然後農莊上就是母親帶著一兒一女在一起生活,偶爾那個滿嘴罵罵咧咧、牢騷沒完,對世界上的一切都表示嫉妒的屠夫弗蘭克會回來呆一陣,他對世界上的一切都表示不滿,總感到全世界的人都對不起他。弗蘭克特別不喜歡年輕的湯姆,他一直說他是個沒出息的孩子;湯姆也同樣非常痛恨他,有時氣得滿臉通紅,藍色的眼睛露出呆重的兇光。埃菲總站在湯姆一邊反對弗蘭克。可是當艾爾弗雷德從諾丁漢回來的時候,儘管他老是耷拉著下巴頦兒,很少說話,對家裡的人誰都看不起,可是埃菲和媽媽卻都站在他一邊,而把湯姆拋開了。看到這位哥哥,就因為沒有住在家裡,現在是一個花邊設計員,幾乎成了一位上等人,家裡的婦女們就把他看成了英雄,這使他感到非常苦惱。可是,艾爾弗雷德實際已經變成了某種被解放的普羅米修斯,所以婦女們都很喜歡他。後來湯姆才對他的這個哥哥瞭解得更深刻一些了。
湯姆原是家裡最小的一個兒子,在管理田莊的事務落在他的肩上以後,他當然也頗感到自己不同一般的地位。他才不過十八歲,可是他完全能夠把他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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