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部分(第3/4 頁)
不對的。沒有問題,酒是酒,水是水,永遠不會改變,水不可能變成酒。這個所謂的奇蹟並不是真正發生過的事。她似乎正把他推向毀滅的境地。他走出去,心情陰暗,好像處於被毀滅狀態,他的靈魂也在流著血。他好像嚐到了死亡的滋味。因為他的生命就是在這種不加懷疑的信念中形成的。
她像她孩提時一樣,又一次感到無比孤獨,她走到一邊去,暗暗哭泣。她並不在意;水有沒有變成過酒,她毫不在意。他願意相信就讓他去相信吧,可是她知道,她已經勝利了。但是一種難堪的孤獨感苦惱著她。
他們倆就這樣痛苦地生活了一段時間。然後幸福的時刻又回來了。只要沒有人對他逼得太緊,他會把什麼全都給忘掉。他現在又回想起了《約翰福音》的那一章,心裡感到一陣被咬傷的巨大的疼痛。“你倒把好酒留到如今。”“最好的酒!”這年輕人懷著急切的勝利的心情這樣回答,雖然明確告訴他並無此事的知識像一頭黃鼠狼似的啃咬著他的心。否認的痛苦和這種極希望肯定的慾望,兩邊的力量究竟何者更大一些呢?他生性非常固執,從不肯隨便拋棄自己的慾望。可是他無論如何也無法肯定這個奇蹟是真實的。
很好,這並不是真的。水並沒有變成酒,那水並沒有變成酒。但儘管如此,在他靈魂的生活中,水彷彿曾經變成過酒的。從事實上來說它沒有變。從他的靈魂上來說,它變了。
“不管它變成了酒還是沒變成酒,”他說,“我都不去管它。事情是怎麼樣我就怎麼相信。”
“事情是怎麼樣呢?”她急切地充滿希望地問道。
“聖經是這麼說的。”他說。
這個回答讓她非常生氣,使她不禁對他十分厭惡。她並沒有直接問他聖經的問題,可是他使得她越來越厭惡了。可是他對聖經,對那已寫成文字的書也並不在意。雖然他不能使她感到滿意,但她自己也知道他卻也有他真實的一面。他是一個教條主義者,他不真正相信水會變成酒。他並不希望把這當成一個事實來看待。實在說,他的態度是缺乏一種批判的能力。這是一個純個人的問題。他從書面的聖經中接受一些他認為對他有價值的東西,並利用它們來豐富自己的精神。他讓他的思想去睡大覺。
他這樣讓自己的思想睡大覺,使得她對他非常生氣。為正常人所有,屬於人的一切,他都不予理會。他永遠只想著他自己,他不能算一個基督教徒。基督是把人與人之間的兄弟關係看得比什麼都重要的。
她幾乎是違反自己的意願,竭力崇拜人類的知識。人的肉體總是要死亡的,從他積累的知識來說,他是不朽的。儘管很含混,也沒有形成明確的概念,可是這可以說是她的信念。她相信人的頭腦是全能的。
而另一方面,他又像生存在地下的一種盲目的生物,恰恰是不承認人類的頭腦,永遠跟隨著自己向前拱土的鼻子———跟在自己的陰森的慾望後面跑。她有時感到她簡直要給憋死了。她拼著命也要把他推開。
而他,儘管已經知道了自己的盲目性,卻仍然懷著瘋狂的感官方面的恐懼,發瘋似的反撲。他幹了許多愚蠢的事情。他處處要維護自己的權利,他甚至還希望恢復從前那種一家之長所享有的至高無上的地位。
“你應該按照我希望的去做。”他大叫著說。
“愚蠢!”她回答說,“愚蠢!”
“我得讓你知道誰是這個家的主人。”他叫道。
“愚蠢!”她回答說,“愚蠢,我早就認識了我父親!像你這樣的十個八個,他都能一下子摁在菸斗裡抽掉,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個什麼樣的傻瓜!”
他自己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傻瓜,而且也因此感到十分痛苦,可是他仍然試圖駕駛著他們共同生活的這條船。他自己承擔了這條船的船長的職位。可是這船長和這條船都使她不能忍耐。他希望,在這組成大船隊的無數的家庭船隻中,使自己的這條船居於重要的領導地位。可是在她看來,這卻不過是許多無謂的擠來撞去的澡盆組成的一個可笑的無敵艦隊,她對這個艦隊毫無信心。對於他想作一家之主,想作他們的共同生活的主人的想法,止不住嗤之以鼻。而他由於難堪和憤怒,氣得臉色都變成一片鐵青了。他也知道,她父親就從不曾想過佔有任何權力,他多少有些羞愧。
他已經走上了一條錯誤的道路,可是他感到很難回頭,放棄這一趟旅行。他感到非常慚愧,心情也十分不安。最後他屈服了,他放棄了作一家之主的想法。
但不管怎樣,他總感到自己缺點什麼,總希望自己有某種形式的發號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