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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被收走,她拿出了要做的活計。他馬上感到怒不可遏了。撕裂薄棉布的尖厲的聲音,她聽著似乎很感興趣;而他卻感到厭惡已極。縫紉機走起來的那種嗒嗒聲簡直使他受不了。
“你別再踩那玩意兒了,行不行?”他叫喊著說,“你不能在白天干嗎?”
她手裡幹著活兒,抬起頭來敵意地看著他。
“不能,我不能在白天干,白天我還有許多別的事。我喜歡使機器縫點東西,你別想阻止我使機器。”
說著,她又回過身去東拼西湊地幹她的活計。當縫紉機又開始嗒嗒嗒嗡嗡嗡地響起來的時候,他的每一根神經幾乎都跳動起來。
可是,她感到十分滿意,當縫紉機上的針狂喜地在一條衣縫上跳動著,以不可抗拒的力量把那些布料連綴在一起的時候,她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勝利的感覺,併為此十分高興。她讓那機器唱出了悅耳的歌。她也可以馬上命令它停止,她的手指是那樣靈巧、敏捷和穩健。
如果他坐在她背後,憤怒得不知該如何是好,那隻會使她在忙著幹活時更增加一種情趣。她仍然幹著她的活兒。最後他憤怒地上床去,遠遠地離開她。她上床時也背向著他。到第二天早晨,他們除了講幾句冷淡的十分必要的話之外,仍然誰也不理誰。
晚上他回家的時候,他的心已開始軟化,又充滿了對她的熱愛。這時他感到自己不對,也希望她有同樣的感覺。可他只看到她仍坐在縫紉機旁,到處是被撕開的薄棉布,連水壺都沒有放到火上去。
她裝著很關心的樣子,忽然站了起來。
“時間已經那麼晚了嗎?”她大聲說。
可是他的臉又已經氣得一片鐵青了,他走進客廳裡,接著又從那裡走出來,向大門外面走去了。她感到一陣心涼,接著她趕快去給他做茶。
他滿懷憤怒地沿著通向伊爾克斯頓的大路走去。他只要一進入這種狀態,就從此不再思想了。一根大門槓拴上了他心靈的大門,他已被作為俘虜囚禁在裡面了。他回到伊爾克斯頓,喝了一杯啤酒,他能幹點什麼呢?他不願意會見任何人。
他想到他自己原來住的地方,到諾丁漢去。他跑到火車站,爬上了一列火車。到了諾丁漢以後,他仍然沒有什麼地方可去。不管怎樣,在原來自己很熟悉的街道走一走,也讓人感到舒服一些。他彷彿有些精神失常,懷著極度不安的心情在那些街道上閒遛著。接著,他走進一家書店,發現那裡有一本介紹班貝格大教堂的書。這可是個大發現!這正是他一直要找的一本書!他走進一家比較安靜的餐廳去讀這本寶書。在他一張圖片接著一張圖片欣賞的時候,從中得到的歡樂立即使他的心情開朗起來。在這些雕刻之中,他終於找到了他想找的某種東西。他的心靈感到莫大的滿足。他不正是專門出來尋找這個東西,而且現在已經找到它了嗎?就在他正滿懷熱情,希望獲得藝術成就的時候!這都是一些他從沒見過的最精美的雕刻和塑像。他現在捧在手裡的這本書好比是一扇大門。圍繞著他的這個世界不過是這扇大門中的一個庭院或者一個房間。可是他現在要離開這個世界了。他戀戀不捨地觀看著一張一張女人的雕像圖片。當他再次欣賞那些女人的臉和她們那像王冠一樣的散亂的頭髮的時候,一個神奇的、製作得無比精美的宇宙慢慢圍繞著他形成了。由於他不能理解那些用德語寫的說明,使他對這本書更加喜愛。他喜歡一些用頭腦不能理解的東西。他喜歡那些尚未發現和不可能發現的東西。他貪婪地觀賞著那些圖片,因為有些雕像是用木頭雕刻的,“Holz”———他相信這個字的意思是木頭。於是一些木頭雕刻的形象在他心中形成了!他一千倍一萬倍地更感到高興。這個世界是如何一直尚未被人發現,它現在又是如何使自己顯現在他的心靈之前啊!他的生命,在他的手上顯得是多麼精美,多麼令人激動啊!這班貝格大教堂不是已使得整個世界都屬他所有了嗎?他為他獲得勝利的力量,為生命,為真實而歡呼,他擁抱著他將繼承下來的這巨大的財富。
可是現在已經到了他該回家的時候了。他最好還是搭火車走吧。在整個這段時間內,在他的心靈深處似乎始終存在著一個隱隱作痛的傷疤,但因為那疼痛相當平穩,他完全可以把它忘掉。他趕上了一列上伊爾克斯頓的火車。
在他拿著那本介紹班貝格大教堂的書,爬上科西澤的小山的時候,已經快到夜晚十點了。他一直沒有想到過安娜,沒有具體地想過。那隻摁住一個傷疤的陰暗的手指使得他完全停止思想了。
他離開家之後,安娜一直感到十分不安。她匆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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