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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脾氣。
可是,這求愛的活動仍繼續進行著。安娜有時會找個藉口跑到伊爾克斯頓去買東西,她回來的時候總是和她的堂兄在一起:在路上,他走在她稍後面一點,他的頭從她的肩膀上伸過來,那樣子,如布蘭文所說,簡直像是越過林肯向外觀望的魔鬼。(司各特在他的《肯尼渥斯堡》中也曾用過這句話,但按其出處來說,實際應該是“越過林肯學院往外觀望的魔鬼”,因為這裡指的本來是牛津大學林肯學院後面的一座著名的塑像。)他在看到這情景時,雖然不免生氣,而其實也感到很滿意。
威廉·布蘭文自己也莫名其妙,他發現自己忽然陷入一種非常激動的情緒之中。他自己也意想不到,有一天晚上他們從伊爾克斯頓回來的時候,他竟在門口攔住她,吻了她一下。他在攔住她和她親吻的時候,彷彿感到有誰在黑暗中打了他一拳。他們進門以後,他看到她的父母抬起頭來仔細對他和她打量著,不禁生氣已極,他們有什麼權利這樣做:他們為什麼要打量他們!讓他們走開吧,或者望著別處。
那天晚上,這個青年回家的時候,滿天星斗在他的黑色的頭頂上瘋狂地旋轉,他的心變得非常兇惡、固執,他所以變得那麼兇惡,是因為他感到彷彿有什麼東西要阻撓他。他只希望把他面前的什麼東西一拳打個粉碎。
她已經完全被迷住了。當她失魂落魄地在屋裡活動,對什麼都不在意,對她的父母也全不在意的時候,她的父母是何等的不安啊!她完全處在一種迷迷瞪瞪的狀態中,彷彿他們已看不見她了。他們是已經看不見她了。這使得他們非常生氣。可是他們仍然不得不忍受。有那麼一段時間,她整天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誰也不知道她到底怎麼了。
他也完全生活在昏天黑地之中,他似乎已經藏身在一種強烈的帶電的黑暗中。在那裡他的靈魂,他的生活已完全不需要他的幫助,脫開他自己在那裡激烈地活動,他完全沒有了思考的能力。他機械地、速度很快地工作著,他製作出了一些非常漂亮的東西。
他最喜愛的工作是木刻。他為她雕刻的第一樣東西是一個黃油印模。在那印模上,他雕刻了一隻神話中的鳥———鳳凰,那樣子很像一隻鷹,展開對稱的翅膀從一圈非常美麗的閃動著的火光中向上飛去。那火光正沿著那低凹處的四周向上燃燒。
那天晚上,他送給安娜那件禮物的時候,她並沒有十分在意。可是,第二天早晨,做好黃油的時候,她沒有使用家裡原來的那個木頭刻的橡樹葉和橡子,卻拿來了他的那個印記。她非常好奇,急於想知道那個印記印出來是什麼樣子。結果她看到,在一個像茶杯一樣的凹處壓出來的那隻粗糙的鳥,顯得非常有趣,沿著那光滑的四周還有許多粗重的波紋向中間捲去。她又摁了一個。說來也真奇怪,她拿起那印記的時候,卻看到那隻長著銀嘴的鳥向著她挺起了胸脯。她十分感興趣地一個接一個摁著。她仔細看看,每次都好像又印出了一個新的生命。每一片黃油都變成了這種奇怪的富有生命力的象徵。她拿去給她的父親和母親看。
“真的很漂亮。”她媽媽說,臉上微微露出了笑容。
“真美!”父親大聲叫著,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也有些生氣。“啊,他叫它什麼鳥呢?”
下一個星期,當這些黃油拿到市場上去賣的時候,顧客們也都提出同樣的問題。
“你把它印在這黃油上,可你把它叫做什麼鳥呢?”
那天晚上他來的時候,她把他帶到牛奶房去讓他看。
“你喜歡嗎?”他用他那響亮的讓人聽來總有些奇怪的顫動的聲音問道。那聲音響徹了她生命中的一切陰暗的角落。
他們很少有任何肉體上的接觸。他們單獨在一塊兒,但是在他們之間仍然保持一定的距離。在那涼爽的牛奶房裡,燭光照在乳酪盤的寬大的白色表面上,他猛地轉過頭來。這裡是那麼涼爽,那麼遙遠,似乎非常遙遠。他的嘴微微張著,露出勉強的笑意。她低著頭和他站在一起,把臉轉向一邊。他希望和她更接近一些。他曾經吻過她一次。他的眼睛再一次落在那按上印記的黃油塊上,那具有象徵意義的鳥在那裡正揹著燭光挺起了胸脯,他還有什麼顧忌呢?她的胸脯就在他的眼前;他的頭也像一隻鷹的頭一樣高昂著,一動也不動。忽然間,他做了一個難以想象的柔和而又迅速的動作,舉起雙臂摟著她,把她摟到自己身邊。那動作是那樣乾淨利索,完全像從天空紮下;忽然飛來的一隻鳥一樣。
他吻著她的脖頸。她轉頭看著他。她的陰森的眼睛裡閃著火光。他的眼睛銳利而明亮,像一隻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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