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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覺順勢回禮,手執一張燙金的大紅禮單:“這是敝上一番小小心意,願王上洪福齊天、萬壽無疆。”
此言甫罷,殿上一個監已眼疾手快地接過禮單,畢恭畢敬地奉至聶星逸面前。
聶星逸飛快地掃了一眼,很是滿意寧國的賀禮,笑道:“貴國客氣了!幾位大人快請入席吧!”
聶星痕也伸手相請,使臣們便各自入席,依次坐開。聶星逸說了幾句祝酒辭,無非是與寧國修誼交好云云,又與沈覺互相客套了幾句,眾人便覷著時機舉杯一飲而盡。
這邊廂方才飲罷一杯,那邊廂歌姬舞姬已魚貫而入,伴隨著朗朗鶯聲翩躚起舞。胭脂香粉、珠纓炫轉,一剎那,殿內皆是紅袖素手、翠鈿霓裳,盈盈迴繞。
正值聶星逸二十五歲壽宴,除卻寧國一行人之外,燕國的王室宗親連同各部重臣均在席上。當然,這些“重臣”都是聶星逸的人了。
而宗親座上,自是以長公主聶持盈、定義侯暮皓為;金城公主聶星彩因有孕在身缺席,對外則謊稱身抱恙;此外,只剩下敬侯兼天策上將聶星痕在座。自從先王生前處置了幾個手足兄弟之後,燕宗室便越發人丁稀落了。
聶星逸看著寥落的宗室成員,驀然想起了楚王,以及微濃的憤而行刺。他忽然有些感同身受了,想當年枝繁葉茂的楚王室,一夜之間死的死散的散,大約任誰都是難以承受吧!
想到此處,聶星逸忍不住看向右側的微濃,卻發現她正盯著席間某一人細看。那目光……寫滿了疑惑與感慨?
聶星逸順著她的目光看去,視線落在了寧國使臣的席間,觀察片刻,發現她是在看座的沈覺。而沈覺看似言笑晏晏推杯換盞,實則也在時不時地瞄一眼丹墀之上。
聶星逸感到有些不解,便趁著歌舞之際低聲詢問微濃:“你認識沈覺?”
微濃聞言一怔,頭也不回地否認:“不認識。”她邊說邊從沈覺身上收回目光,卻又無意識地掃了一眼聶星痕。
碰巧,聶星痕也在看著她,目無波瀾,卻似深藏了某種情感。而且這種情感毫無顧忌,也毫不遮掩。
兩人的目光膠著在一起,自然落入了聶星逸眼中。他不禁大為惱怒,又礙著壽宴的場面不好多言,只得低聲警告微濃:“那你在看什麼?”
微濃終於轉頭看他一眼,旋即望向殿上歌舞,沒再說話。
聶星逸覺得她有些心不在焉,像是失魂落魄,就連方才的冷嘲熱諷也沒有了。要說她是因為中毒之事?又不大像。究竟是因為什麼?
他正思著,耳畔再次想起微濃的聲音:“請容臣妾去殿外透透氣。”
聽聞此言,聶星逸第一反應便是去看聶星痕,見他正與寧國使臣熱絡地對飲,沒有絲毫起身離席的意思,這才對微濃回道:“你去吧,不要耽擱久。”
微濃沒再多說,起身行禮走下丹墀,從含元殿後門離開。
殿內,歌舞正興,酒意正濃,沈覺作為寧國使臣之,少不得被灌了數杯,連說不勝酒力,半晌才從席間脫身出來。含元殿後的小花園夜風習習,帶著冬月裡的絲絲涼意,吹得他頭腦清醒了些,也吹散了一身的酒氣。
前方華服翟衣的女背對他而立,像是刻意在等著他,又像是在緬懷往事。沈覺在原地默然片刻,才走上前去,向微濃禮道:“公主,許久不見了。”
微濃緩緩轉身,望著落拓的沈覺,滿目傷感之色:“楚國國破之後,我一直以為您被燕軍誤殺了。卻沒想到,您換了身份改投了寧國。”
“是沈某愧對王上,愧對殿下。”沈覺長嘆一聲,並不對自己的際遇多做半分解釋。
微濃也沒多問,語帶追憶:“一轉眼五年半了,就連聶星逸都沒認出您來。”
五年半前,寧國的金紫光祿大夫沈覺,還是另一個身份——楚國傅,也是楚國的求親使,曾來燕國為楚璃求娶正妃。
一時之間,兩人彷彿都沉浸在了回憶之中。五年半前,沈覺前來求娶的過往歷歷在目,然而真正娶她的那個人,卻已不在了。
每每想起楚璃,便不得不想起聶星痕。微濃嘆了口氣,詢問:“聶星痕認出您來了嗎?”
“認出了。”沈覺很是直白地回道:“但也僅是認出來而已,敬侯沒多提過一句。”
“他當然不會多提了。”微濃淡淡諷笑:“萬一激起了您的故國之情,您怎會輕饒他?”
沈覺眉峰一蹙,卻是坦誠道:“沈某如今是寧國使臣,自然以寧國的利益為重。在其位謀其政,食君之祿忠君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