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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頂上染了蔻丹,櫻桃般甜膩可人。
他閉上眼,聞她袖中淡淡幽香。這大半個月來風平浪靜,似乎這樣,此生便無憾了。前朝處理完政事回到柔儀殿,殿裡有他的嬌妻倚門盼望,即便不說話,互相依偎著也心滿意足。
殿裡溫暖,他昏昏欲睡,聽她低聲問:“今晚有大宴麼?”
他含糊應道:“還要封賞,以慰眾臣一年來的辛勞。”說著牽她的袖子,“今晚你要一人用膳了,前朝大宴辦得晚,你別等我,也別守歲,早早睡下吧。後面連著五日休沐,我就有時間陪你了。”
她嗯了聲,心不在焉道:“這鎖有意思,正好讓我打發時間。你不必管我,忙你的就是了。”手上動作卻漸慢了,遲疑問,“大軍可入建安?”
他說沒有,“但已渡過了虔河,離建安只有一步之遙了。”
她眸裡升起一層迷霧,頓了會兒方低頭道:“這樣快,一路未遇抵擋麼?”
他翻身坐了起來,“綏國重文輕武,連軍士的刀劍都已經生鏽了,剛過邊界時有頑抗,再而衰,三而竭,如今只剩幾員老將苦苦支撐著。看來用不了多久了,開春便能攻入建安城。”他覷她臉色,怕她不快,吶吶道,“你惱我麼?”
她看他一眼,沒有說話。起身將孔明鎖擱在書案上,回身問:“待城破,你會去建安麼?”
他說會,“如果不想燒燬皇城,就必須有新君入主。我想建雙都,汴梁為東,建安為南。畢竟綏宮有百年曆史了,一把火盡毀,太可惜了。再說百姓要安撫,舊臣要處置,很多事情必須我親自去辦。”
她輕輕嘆了口氣,“你可以帶我一道去麼?我孃孃和高斐,我要親自見你發落了才能安心。”
他知道她心裡所想,頷首道好,“屆時少不得長途跋涉,你要做好準備。”
她勉強笑了笑,想起初來和親那時的一路笙歌,現在卻要踏著鮮血和劍戟返程,便有種國破山河在的淒涼感覺。
他沒能在柔儀殿裡逗留多久,鉞軍大捷,又適逢年關,今天格外的忙碌。他有他的事要辦,她便在柔儀殿裡自我消遣,不必到寶慈宮與太后和眾娘子湊熱鬧,便懶梳妝了,崴身在榻上看書。最近都是這樣過,雖然無聊些,但每日都有指望。
天慢慢暗下來,城中鞭炮聲響徹乾坤。她胡亂用了些晚膳,命尚宮掩起殿門,正欲寬衣上床,有人打了簾子進來,定睛一看,是寶慈宮的兩位尚宮。
她吃了一驚,“進來怎麼不通傳?”
鄭尚宮笑得有些古怪,納福道:“今日辭歲,宮裡守備都鬆懈了,來時並未看見有人。太后有請李娘子,官家前朝大宴群臣,沒時間顧及娘子,娘子一人寂寞,還是入後苑與眾妃嬪在一處,大家也好熱鬧。”
她很反感,也覺得她們來者不善,退了一步蹙眉道:“官家命我不許離開柔儀殿,恐怕要辜負太后好意了。請二位尚宮代我向太后致歉,明日一早我再去寶慈宮道新禧。”說著強自鎮定,揚聲叫秦讓,可是喊了半天也沒見人進來。
兩個尚宮相視一笑道:“娘子莫喊了,秦供奉眼下自身難保呢,恐怕顧不過來了。請娘子隨我們去吧,也省得拉拉扯扯,作派難看。”說是這麼說,話音才落就上手了,一人一邊扯住了臂膀就往外拖。
穠華掙起來,高聲道:“你們反了,這裡是柔儀殿!”
那兩個尚宮面上陰沉,反剪著她兩手拿絛子綁上,捲起一塊汗巾便塞進她嘴裡。到了門外上前一個內侍,扛起她疾步奔跑。她沒法呼救,只覺得冷風呼嘯著侵入衣襬,簡直像被剝光了呈露在冰天雪地裡一樣。
原以為會被送出皇城,但是沒有,她被帶進一條狹長的巷子,兩邊是青灰的磚,彷彿走不到盡頭。她勉強四顧,光禿禿的牆上偶爾開一扇門,沒有屋簷,也沒有窗。她明白過來,這裡是永巷,專門收押犯罪宮人的地方。
這巷子如果是十八層地獄,那麼她就來到了十七層半。太深太深了,雖在皇城內,卻與柔儀殿隔著千山萬水。越走越偏僻,巷口上的兩盞燈籠杳杳看不清了,半空中傳來的驚天動地的聲響也在世界的那一端,與她不相干。
“今晚委屈娘子。”她被扔進了一間屋子,鄭尚宮提著一盞風燈照亮,摘了她口中的汗巾,俯瞰著她,冷冷道,“李娘子專夜,犯了禁中大忌。太后有旨,請娘子在這裡稍待兩日,騰出地方來,好讓宮中別的娘子侍寢,雨露均霑,以保皇嗣興隆。”
她氣得渾身發抖,咬牙道:“你們這麼做,官家可答應?”
陸尚宮不由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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