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過渡一章(第1/3 頁)
徐珵懷揣著滿腔驕矜到了福建, 沒說幾句話就被宋時打滅氣焰, 揣著對方教的理學會議理論, 灰溜溜地回了蘇州。可兩地之間相隔甚遠, 等他回去時,祝顥等人早已借下名園,籌措足金銀,依著原計劃備辦了一個多月的講學大會了。
該發的請柬已發, 該請的講師也上門去請了,徐珵回去與小夥伴們說起宋時那理論, 尤其說到身在人慾中如何可講天理一段, 眾人臉『色』都格外難看。
他們為了壓過福建的大會,不光遍請江南名士來此參會,還請了去過宋氏講學會的人來,要他們心服口服地承認福建講學會不及蘇州講學會。若還照現在這辦法弄下去,哪怕那宋時與桓通判是真君子,不與外人說起這評價, 萬一有福建書生說一句“不及福建講學會貼合天理”,他們蘇州名士這番忙碌豈不就成了笑話?
可若不這麼弄,難道要將他們這些日子的辛苦佈置廢掉,按著宋氏辦的大會重新來過?
徐珵這一路上想著天理人慾之辯,又想起當年孔子在杏壇講學的典故, 越覺得宋時那大會辦得更合理,力勸眾人依著簡單樸素的法子,也建個高臺, 底下設桌椅叫人聽課就夠了。
這話若早一個月說,他們聽也就聽了,可現在收手又談何容易?
朱勝兒早把蘇州辦講學大會,要請名『妓』侍宴的訊息傳出去;他們這些才子也都私下與相好的伎女倡優訂下要攜美進園;還有他們邀來參加大會的外地朋友中,也有不少出入都要美人相伴才行的風流名士……滿蘇州、秦淮的名『妓』、名優都指著這大會出風頭了,怎麼能把人拒之門外?
何況他們求借鎮江富商園子時,許了園主一個主辦人的名份。趙商人為了這場大會已斥千金採買異石古樹、翻修園林,買了三百隻羊備宴,難道他們說一聲不用,就讓人家真金白銀投入水裡?
眾人爭執不休,最終還是祝顥兩下平衡,想出了辦法:“請柬上已寫了致和園的地址,如今要改也晚了,那就安排人住在致和園,咱們另擇地方辦講學會。”
若真建起高臺,完全按福建大會的制式來,便是辦得再好也難免有效顰之疾。他們蘇州自來是引領時俗、四方爭羨的地方,豈有效仿那福建講學會形制的?
依他的意見,既然不往奢華辦,更不能按宋時的說法辦,不如就效法當年朱陸鵝湖之會,在蘇州城外名寺裡講學。
至於自願來侍宴的名伎、倡優等人,也不必遣他們回去,只是不在講學時用他們陪伴即可。講學之餘眾人遊園、宴飲、歌舞娛情時,不是正要他們獻藝?
眾人思忖一陣,便知這已是最好的辦法。
他們既不能捨下面子照搬福建的講學會,也不能冒著被嘲諷的風險按原計劃辦,再尋別的地方講學也不如在佛寺,至少這裡還能有個“追慕先賢”的遮羞布。
只恨鵝湖寺遠在江西,不能朝發夕至,不然他們直接定在鵝湖辦講學會,還更能多沾些朱陸二子的名氣。
他們最後把講學會定在了城外寒山寺,請主持靜寺七天——福建那場講學會只有四名講師,也開了三天,他們請來的名儒就有十餘人,七天已經是往少算說的了。
眾人匆促變更地點,安撫群『妓』,重新協調講學與遊玩休息的時間……
他們這麼辛苦籌謀,福建人卻似總要和他們過不去。
徐珵回鄉不久,一篇汀州府通判桓凌寫的“講學會籌辦要則”便在整個江南流傳開來,裡面寫的赫然就是那天宋時指點徐珵的說法。只是他在文中寫得更深刻細緻,並將宋時安排籌辦講學會的目的、過程都不加藏私地寫了出來。
——宋時辦這大會時,他是全程給了支援的,寫出來的文章自然比旁人更詳實。比照著這篇文章來辦,差不多就能辦出一場能叫與會之人皆有收穫的講學會。
雖然通篇沒有一個“蘇”字,可他們若還照原來的模式辦講學會,就得被看過這篇文的人嘲得體無完夫了。眾人看罷,臉『色』都變了幾回,脾氣差些的書生直罵:“若非有元玉兄力勸咱們從儉辦會,有祝兄作主改在寒山寺講學,咱們豈不是被這篇文章嘲個正著?他明知道咱們的講學會會辦成什麼樣,怎能故意寫這樣的文章!”
徐珵雖也羞愧難當,卻還是替他說了一句:“他們也是當面先勸了我不該這樣辦講學會,後寫的這文章,並不是當面不說,等咱們大會已開完了才遽然發文嘲笑的。”
祝顥也贊同他的說法:“我看他這文章不是針對咱們,倒像是聽了咱們的想法後覺得不妥,怕別處辦講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