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第2/4 頁)
你恐怕根本就不明白吧?老三居然還眼巴巴地把你接回來,真不知道是該說他太執著,還是太傻。”
說到謝玖,謝璋不由得搖頭哼笑一聲,瞥了眼不遠處的前院屋簷,利落地收刀如鞘:“好了,我的話也差不多了,眼下後院也沒其他人,你如果能逃的出去,放你一條生路也沒什麼——這麼好看的一張臉,燒了的話,不知道多少男人會可惜啊。”
此處已經是後院的盡頭,謝璋身後不遠處就是院牆,說完這句,大踏步走上前越牆而出,街上便立馬傳來了兵士行禮時鐵甲撞擊的脆響,隨後就是數十聲馬嘶連線著馬蹄踏過街道的轟響聲。
可這些聲音此刻都被芄蘭隔絕在外。謝璋走後許久他都還是木愣愣站在原地,只剩腦中一片混沌,連身周的溫度劇烈上升,火苗舔上衣角都毫無知覺。千鈞一髮之際終是有人衝到了他身邊撲滅衣上火焰,另一隻手則牢牢抓住他的:“二公子快隨我來!”
他這才終於回覆了幾分神志似的,在跑動中抬頭去看前方引領著自己的人:柏舟像是才從火場裡突圍而來,渾身都溼漉漉的,可衣服邊緣還是有幾處被燒灼過的痕跡,再加上自己目光所及範圍內幾處還在淌血的刀傷,真是狼狽無比。“你……”芄蘭張口,想說一句什麼,結果腳下被一截樹木殘骸一絆,幸好被柏舟回身扶住了。
這一轉身,芄蘭才看見對方左臂上方也有一道猙獰傷口,深可見骨,讓芄蘭一時有些難以想象之前柏舟究竟經歷了怎樣一場惡戰。可眼下他也知曉不是敘舊的時機,用力闔眼將腦海中的紛亂暫時壓下,對著柏舟點點頭,繼續開始在火海中尋求一線生機。
也不知是跑了多久,他終於意識到兩人又來到了當時初回謝家時經過的那道隱蔽小門。門鎖已毀,柏舟抬腳踹開木門,當先衝出確認四周已無人之後才從不遠處牽來一匹馬,將芄蘭拉上馬背,在縱橫窄巷裡狂奔。
被火光吞沒的謝家府邸逐漸消失在芄蘭視野裡。
這大約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絕大部分人此刻都還沉浸在或悲或喜的夢境裡,對深夜中的這一場動亂絲毫未覺,可對於他人來說,那些潛藏了十數年的陰謀,那些哭喊,火光與血海,又有什麼關係呢。
“這是要去何處?”
除卻兒時的歲月,芄蘭不過在京城裡住過短短兩月,也只有去年端午曾經走出謝府,隨著人群漫步於街道上。此刻周圍的景色已不如謝府周邊的整潔大氣,一戶戶地擠挨著,門口的春聯褪了色,字也模糊不堪。
“此刻城門戒嚴,先在此處整頓幾日,待躲過了搜查再出城不遲。”這樣答著,柏舟輕車熟路地在某一戶前勒住了馬,下馬輕敲門扉,少頃就有人輕輕地將門開了條縫,打量一眼後趕緊開了門:“快、趕緊進來!”
柏舟也不多話,扶了芄蘭下馬後便引著他往院裡走去。只見一個小小天井周圍幾間瓦舍,有一間居然還亮著燈,窗戶上映出一個人影,似乎也聽見了院裡的響動,猛地站了起來,往門邊走來。
破舊的木門被拽開,謝玖就抿唇站在那兒,並未踏入院中。兩廂對視良久,他終於開口,喚了聲:“二哥。”聲音是沙啞的。他的衣上或噴濺或沾染了許多血跡,尤其在衣袖上臂處的血跡尤為明顯。
芄蘭看著那團血跡,只覺得自己的心一點點冷下去。
他心中紛亂,面上反倒平靜了下來,開口時已然是一貫的鎮定語調,問:“究竟是發生了何事?”頓了頓,又頭也不轉地對著一旁的柏舟道:“你先去治傷。”
“是。”柏舟才答了一個字,就立刻被身後的老婦拖拽著進了左手邊的屋子,經過芄蘭身畔時,依稀還能聽見婦人在低聲數落著什麼,語帶關切。
“那是柏舟的嬸孃,丈夫去世女兒出嫁,只剩這個侄兒逢年過節送來些衣帛銀錢。”注意到芄蘭的視線,謝玖輕聲解釋一句,隨即將話題轉回,“數日前,二皇子殿中被宮人發覺藏匿龍袍,報到皇上那裡,聖上大怒之下將其禁足於寢宮,下令嚴加查辦。可今夜大哥忽帶兵闖入,卻說父親與六皇子一黨勾結,陷害於二皇子,今日東窗事發,奉了聖上密令來將父親捉拿……若有抵抗,格殺勿論。”說到這裡,雙目已經微微泛紅。
“我趕到時,正撞見他將那柄刀從父親的心口裡抽出來。”十七年相處,謝玖對這個同父異母的長兄雖然說不上是全身心的信任,但好歹還是手足情誼深厚,哪知道對方竟如此回報。“他連父親都殺了,自然也不會放過我,當下就一刀劈了過來。我本以為必死無疑,卻不料柏舟突然出現,救了我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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