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剝去了上衣,手足皆坑埋於地下,腹朝下背朝上,猶如牲畜站定,不得動彈,一名身形高大魁壯的武夫。正揮動鐵鞭。一下下地朝那兩人的背部鞭笞,兩人背上一片殷紅,想來已是血肉模糊。受刑者不勝痛楚,慘叫聲中仿若帶著撕破喉嚨的血腥氣息。
不知何時,場邊圍站了一圈兵丁,有頭兵來回巡視。不許他們低頭垂目,揚起皮鞭。迫著各人眼睜睜地瞧著,以儆效尤。
穆清下意識地將手護搭在腹部,孩子雖尚未成型,她仍不願讓他感知到這醜惡的一幕。
“阿郎如何又行這腌臢事。”顧二孃向窗外瞧了一眼。漫不經心地說。
桃娘似也見怪不怪,應著,“聽說是前日城門當值的那兩名兵夫。便是七娘入城那日,遠遠地來了那一隊精兵。這兩人在城門樓子上竟沒望見,直到了眼面前才慌慌張張下來稟,可不是要重罰的。”
“莫教這兩蠢貨驚擾了七娘,平白汙了人的眼耳。”顧二孃側頭喚過一名婢女,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婢女領了命匆匆下樓。
這邊穆清與她胡亂瞎扯了幾句,窗格始終支著不放下,她心下明瞭,這一場,便是有意作與她看的。不出片刻,點校場上又聞得幾聲狗吠,由遠及近。她轉頭向外望去,兩名豪僕各使力牽拉著兩頭巨犬,棕黑如小牛犢,呲牙狂吠,那名壯實的武夫一揮手,四頭大犬一齊縱身躍出,直撲已奄奄一息的兵夫。
顧二孃站起身,走到窗前瞧了瞧,“這不完事了麼,何必大動干戈親自行刑,也不忌諱汙了手。”
轉眼巨犬已將那兩人的皮肉撕扯咬爛,他們只來得及撥出一聲慘叫,便再沒了聲息,場中時不時傳來犬齒咬斷骨頭的脆響,已有耐受不住的兵丁軟了腿腳,仆倒在地。
穆清闔上眼,心中默唸了一聲罪過,強忍著湧起的陣陣噁心,淡淡地轉頭向二孃道:“何不小懲大誡?”
顧二孃伸出一雙丹蔻細染過的手,將穆清的手自小腹上拉起,“管教個把不成器的而已,倒教七娘笑話了。”
又敷衍了幾回,顧二孃隱約又探問了幾次武威的情形,皆不得要領,穆清只推說不懂軍政之事,將話題往餘杭故地引,勉強虛應了片刻,再說不得什麼,多留一刻多添一分險,便要起身告辭。
直到出了小樓,穆清才覺頭暈目眩,舉步維艱,她想要停下略歇過再行,可是本能驅使著她不能停步,要遠遠地離了此地。陽光刺進她的眼睛,令她看不清前面的東西,只剩了一片生疼在眼眶四周。
阿達駕的車就停在點校場邊,方才也目睹了薛家大郎的暴戾,懸心自家娘子的安危,正考量著若她再不出來是否要衝進小樓去要人。終見她從小樓出來,虛虛浮浮地朝這邊走來,他忙快步上前迎她。到了跟前又不便伸手攙扶,只心焦地問她:“娘子可還好?”
穆清咬著下唇,艱辛地擠出一絲笑容,衝他點點頭。點校場上的兵丁已盡數散去,此時只剩了兩灘模糊的骨肉堆在那處,無人收殮,悽慘慘地再辨不出人模樣來,暗紅色的大片血漬浸染了黃色的沙土地,空氣中盪開一股令人作嘔的氣味,她捂住口一陣猛烈的乾嘔,面上刷白毫無血色,眼眶卻是紅紅的。
“娘子快些走罷,莫要去望。”阿達走到她身邊,有意遮擋了她的視線,催促著她儘快上車。待她一坐穩,他便急忙驅動馬車。幸是他駕的車,即便急趕著,也能穩穩當當。
小樓中顧二孃隔窗遙望著快速離去的馬車,微不可聞地嘆了一聲,“這些年來,首個來探我的顧氏族中人,竟是她。”
“如何?她可有何說辭?”說話的,正是方才在點校場中揚鞭執刑的薛仁杲。
顧二孃換上另一副笑容,回身倚坐在他身側,撇了撇菱角般的嘴唇,“那受刑的場面,竟沒嚇著她,左右是套不出一句實話來。武威來使的事,應是無誤的,也不知究竟是何來意。隨她來的,到底有多少兵將。可探清了?”
薛仁杲兀自狠罵了幾句,“遣去的人回來稟,說只見城外十里處駐精兵五百餘人。若只這五百餘人,便不足掛慮。只是再往西十里處,往北二十里處,皆有大量散棄的鍋灶營帳,按著這些棄物點算過,各處的物什皆夠一支萬人大軍使,只怕是另有後緣。”
“眼下金城郡內的兵丁精壯,到底數量不敵,此事還是儘早稟明瞭阿翁,也好早做準備,也不知那武威使者何時求見,你趕緊親去稟明瞭,莫要誤了事。”
薛仁杲又匆匆下了小樓,往校尉府趕,他極是滿意顧二孃的手段,自她嫁來薛家,替他謀劃著辦了幾件不小的事後,父親也日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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