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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密長公主忿忿地向下瞪了一眼,側頭向穆清低聲道:“你細聽聽他們講的那些個。”
穆清凝神細聽去,不覺大驚,一手用力抓住身前的雕花木欄,指節微微顫抖。
“去歲澇災,今歲又遇蝗災,饒是如此,那朝中的兵部尚書仍執意要向突厥用兵。好容易這兩年安頓下了,卻又要起戰事!倘若是我國土受侵,我輩男兒自當上陣禦敵,可現下那可汗分明已向聖上求娶公主,又百般示好,哪裡有半分敵意。如此尚要用兵,不知兵部用意何在。”中間那遊商說得義憤填膺,周圍略通些政事國事的,皆不住和聲一片。
“如此熟悉朝政的,必定不是尋常商客。”穆清沉下胸口的一團怒氣,低聲向高密長公主道,“可有查過此人甚麼來歷?”
“查出又如何,而今市中四處都是這樣的話,也不能個個都查去。”高密長公主冷哼道:“這些人也不知怎麼就這樣大膽起來,敢在市井間非議朝堂上的事,竟都不像是尋常百姓。”
“有糧草去打仗,卻不救饑民!這與前朝廢帝有何不同?聖人必定是受了甚麼人讒言蠱惑。”有聲音如是說。
“如今饑饉,指不定兵部正是藉著征討突厥,大肆收糧,也不知打的甚麼主意。”突然又有人直剌剌地冒出這樣一句。
穆清聽得心驚肉跳,一顆心在胸膛間撲撲直躥,下面熱議的那些話,人群中振振有詞的那些人,顯然是有人有心安排過的,字字句句皆將矛頭直指杜如晦,再說下去,還不知要說出些甚麼不堪的來。至於是誰人的手筆,也不必去查了,她心中大略明瞭,無非是因杜如晦的右遷頻受打壓的長孫一派。
“卻是越說越不像話了!”高密長公主憤然在圍欄上拍了一掌,喚了人來就要去驅散下面的圍聚的那些人。
穆清慌忙攔住:“長公主且慢!萬萬驅逐不得。”
她見領命而去的人站住了腳,這才扶著圍欄,喘了兩口氣,“這一來,眾人不知是遭何人驅散,自然就將帳都算到了杜府頭上,鬧起來,反不能收場,又顯得杜府心虛慌怕。二來,打頭的那幾個顯然不是尋常百姓,驚動了市丞,帶了武侯來拿人,問將起來,這些個話還不得層層上報了?且由得他們去罷,大約也不是這一兩日的事了。”
高密長公主喝止住了要去行事的家人,疑惑叢生,“七娘竟從不曾聽見過這些話?亦不知杜尚書近日在朝堂上的境況?”
穆清搖搖頭,“後宮置喙朝政尚且犯大忌諱,又何況我這府宅中的婦人。他不欲我知曉,我自是不能多問。”
“我曾聽聞,聖人尚在潛邸時,與杜尚書等人議事,七娘每常在側,亦時常會聽問你的思慮,現如今怎麼,想起避諱來了?”高密長公主低低地問道。
穆清愣了一息,原不想說,卻還是忍不住回道:“彼時聖人是二郎,而今他是天子,今時不同往日,我自然不能失了分寸。”
這話說了仿若沒說,高密長公主並未全然明白,事關天子卻也不好再多議,閉口不談,與穆清一道下樓回府去。L
☆、第二百二十八章 茫茫大夢(十二)
這一日回至府中,酒肆中的那些言論,在穆清腦海中反覆輪替著,越想越是心驚,這些誅心的話,今日是教她聽著了,指不定哪一日就教旁人聽著了,傳到了朝堂之上,想是不會太久了。
穆清不論如何地避離朝事,也再忍耐不住,拿定了主意待杜如晦回府後定要細細問上一問。本以為他會如慣常那般將近閉坊時分方回,不料這日倒回得極早。穆清回府不過一個多時辰,便聽得杜齊高亮的那聲“阿郎歸家了”。
穆清快步迎出去,見他面色沉鬱,心頭就先一凜,怕是他已聽聞了坊市間的那些閒話。見穆清走來,杜如晦的面色多少緩了些許,撐出一個寡淡的笑容來。
兩人一路往內院正房去,杜如晦忽然問起四郎的課業來。穆清起疑,分明前日才剛喚了四郎來考問過,那時還頗為滿意,怎的又問起來了。再一咋味,倒似乎覺著他有些扯開話頭的意思了。
穆清驀地駐下腳,回頭仰面直直凝視著杜如晦,話到口邊又結在了舌頭上。
“怎麼了?”杜如晦亦停下腳,面上掛著淡淡的笑,抬手想要拂去她髮絲間的一瓣梨花。
穆清怔了片時,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忽然又變了臉嫣然一笑,搖頭道:“沒怎麼,瞧瞧你今日氣色如何。”
顯然杜如晦並未信這話,執起她的手腳下加快了兩步,“進屋罷,有些話還是要讓你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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