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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袖,幾下抹乾面上的眼淚,紅著眼眶向穆清懊悔道:“倘若她受重創當日,我未離京遠走,由我親手治上一治,或能保住她性命也未可知。都怨我當初一時負氣,到底是誤了她……”
穆清剛要開口相勸,他卻兀自擺了擺手,“七娘不必寬慰於我,當年是某無用,不能替她解憂,後又在她命懸一線之時,不能施以拯救,終此一生,我也不能諒解自己,只待日後黃泉之下,親去向她賠罪。”
“你莫要這般說。”穆清穩了穩心緒,“我亦是悔恨萬分,逝者如斯,再悔也是無用。眼下趙先生既已知道實情,還望守口如瓶。七娘已然犯下欺君之罪,罪發我卻不怕,只怕保不住英華魂魄自在,實不能再對不住她一次。”
趙蒼抱了抱手,定定道:“七娘不必多慮,我自省得。”
兩人在案前燃過三支香,再拜之後,推門出去,慢慢向正院方向走著。一路又說起英華遺下的那個孩子,如今還在宮中,因已賜封了公主的名號,想將她抱出宮養育,難比登天。
步入正院,卻見杜齊自大門口匆匆跑進來,見她在。頓住了腳躬身道:“娘子。阿郎歸家了。”
穆清望望天色,已是暮色低垂,雖未及閉坊時分。卻也是夜飯的時辰了。“趙醫士且不忙出去,現下天也晚了,不若在府中用了晚膳,留宿一夜如何?七娘正有事要勞煩。還望趙醫士不要推卻才好。”
趙蒼原想著推辭,抬頭卻見紫衣金帶的杜如晦迎面走來。天色雖暗,他面上亦含帶著笑容,仍是能從他臉色上瞧出他身子不甚康健,料想大約穆清所求的。正是此事,便順勢應下了。
一番寒暄過後,杜如晦將他讓進正院的屋內。穆清親去廚下,敦促晚膳。
當晚。趙蒼果然替杜如晦診了脈,開方時穆清在一側細詢,趙蒼倒覺奇怪,“杜尚書實屬勞思過度傷了肝血,這卻不難,怎的七娘診不出麼?”
穆清苦笑笑,“關心則亂,怎麼也不能確信自己診出的脈,非得要勞煩趙醫士確認了方才能安心。況且用藥上,誰人能有趙醫士這般精妙的造詣。”
趙蒼拿起方子審視一遍,方遞交予穆清,又殷殷囑咐道:“杜尚書雖還在盛年,畢竟也年逾四十了,瞧目下情形,使他撂開朝中那些繁雜公務,只怕是不能,便只有在日常飲食上多下些功夫,慢慢調養,總是無大礙。”
此後穆清便將這些話牢記心頭,府中但凡杜如晦的一飲一啄,皆經由她之手調製,絲毫不苟。年節中正逢了杜淹離世,穆清作了主,一概雜務皆由族人操持,並不敢勞他半分。如是小心補養,至年後初春時節,杜如晦的面色已顯見好轉,久不見的神彩日益回覆,朝務繁忙,精神倒尚濟。
穆清全副的心思皆放在杜如晦每日的藥膳上,以至於貞觀三年的陽春悄然臨下了許久,她都不曾覺察。直至她偶望見後院一樹雪白的梨花紛紛揚揚飄灑了鋪滿了大半個院子,方才驚覺問阿柳,“如今甚麼節氣了?”
這話問了沒兩天,門上突然收了高密長公主的帖子。阿柳接著帖子倒覺奇了,“原只當長公主為了淨慈尼寺那六名宮婢的事,再不肯出來的。”
“她與皇后積怨那麼些年,若只為一兩樁便閉門不出,便早隨她夫君煉丹修道去了,怎會還在長安城中出入。”穆清輕笑道,揚了揚手中的帖子,“春日已至,牡丹宴一開,她自然是要出來的。”
還未至帖子上約明的那日,高密長公主已風風火火地往永興坊來了。杜府的門房忙不迭地通報接駕,好一通忙亂,連迎出門的穆清都忍不住道:“長公主有何賜教,大可差人來喚七娘前去拜見,又何必……”
“你倒穩得住。”高密長公主含著薄薄的火氣,拽過她的臂膀,“快去換身衣裳,隨我去西市上轉轉。”
穆清無奈,依言換了身衣裙,坐入長公主府的馬車,隨著她往西市去。
她平素只在東市走動,倒是甚少到西市中轉,一來東市的店肆鋪面到底體面些,大商賈們更願在東市做大門戶中的生意,二來西市混雜,甚麼樣的人物都有,她在崇化坊有處小宅子,每去時也總有意繞開西市。也不知這位長公主是緣何要硬拖拽著她往西市中去。
長公主府的馬車在市中某一處停下,高密長公主帶著穆清下車,徑直往一間酒肆內去。酒肆與東市康三郎的那間無法比擬,肆內群集的也多是市井小民,亦有貿易的商客。堂內一張大桌案,層層圍疊了好些人。
穆清跟著高密長公主拾步上樓,憑欄才看清原是眾人圍著一名遊商模樣的中年人,興致頗高地催他講著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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