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嶺的這間住了人,天色漸晚,僕役過來點了燈,燈光之中郎俊俠靜靜坐著,猶如俊美的雕塑,段嶺則獨自坐在榻上發呆。
直至學堂中敲了三聲鐘響,郎俊俠方起身說:“走罷,開飯了,帶好碗筷。”
段嶺捧了碗筷,跟著郎俊俠去飯堂,走到飯堂前的小路上,郎俊俠說:“我這就走了,下月初一來接你。”
段嶺怔怔站著,郎俊俠說:“自己去吃飯,交代你的都記得了,鐘聲一響,須得早起,不可拖延,起先幾日,會有人教你。”
郎俊俠站著,示意段嶺進飯堂裡去,段嶺卻挪不動步。
兩人相對,沉默許久,段嶺抱著碗筷,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說不出口。
最後郎俊俠忍忍心,自己走了,剛轉過身,段嶺便跟了過來。
郎俊俠回頭看了眼,不願再留,快步離去。段嶺捧著碗,追了上來,一路追到學堂後門外,守門的攔著,不讓段嶺出去,段嶺便站在門裡,看著郎俊俠,淚水快要滾下來。
郎俊俠頭疼,邊走邊回頭說:“回去!否則初一我便不來了!”
段嶺只得站在門裡,郎俊俠看了也心酸,卻知道不能再逗留,一閃身,消失在門後。
“讀書,做學問,來日好做官。”看門那老頭兒哄著段嶺,說,“回去罷,啊。”
段嶺回身邊抹眼淚邊走,天色昏黑,學堂裡點著黃燈籠,走到一半已認不出路,多虧夫子與一眾先生從廊前過,而段嶺在這滴水成冰的大雪天裡,坐在廊下抹淚。
“做什麼?!”夫子未認出段嶺,怒道,“嬌嬌滴滴,傷春悲秋,像什麼樣子?!”
段嶺馬上起身,生怕惹惱了夫子,又令郎俊俠生氣。
“這是哪家的孩子?”一名先生問。
夫子端詳段嶺半天,終於想起,說:“喏,是那個一來便打架的,打架的時候怎不見這般嬌氣?跟著先生走罷。”
先生將段嶺帶到飯堂前,學童們已吃得差不多了,一桌狼藉,僕役給段嶺打了飯菜,段嶺吃得乾乾淨淨,將碗筷放下,木碗與筷盒上都刻著名姓,自有人來收洗,段嶺便獨自回到房內睡下。
不知何處有人吹起了笛子。
笛聲飄來,若即若離,斷斷續續,猶如汝南城中黃昏裡的一曲離歌,一切猶如一場夢。北上的月餘時間裡,段嶺本以為自己已將段家之事忘了,有郎俊俠在身旁,便是他新生活開始的佐證。
然而一旦沉寂下來,昏暗的房內,窗下柴火燃燒的噼啪聲,只剩下自己一個人躺著,段嶺便不敢入睡——生怕再醒來時,又回到那陰暗的柴房裡,遍體鱗傷,惶恐不安,房中似乎有個夢魘,在等他入睡,一旦他失去了知覺,便將把他拽回到千里之外的汝南。
所幸那笛曲悠揚雋永,在他的夢裡構織出無數桃花紛飛的畫面,一直陪伴著他入眠。
郎俊俠站在屋簷下,斗篷上鋪滿了積雪。
他沉默良久,從懷中掏出一封未曾交出的信,眉頭深鎖。
小婉:
見信如面,送信之人是我所派,持有當年你未收下的信物,一併為證。
南陳有人叛我,局勢緊急,為免你被朝中派出刺客挾持,請你隨信使遷來北方,正月初三前,我會趕到上京,與你相見。
鴻
子時,正月初四,李漸鴻沒有來。
郎俊俠回到瓊花院中,收拾東西,換了一身夜行服,將斗篷罩在外面。
“又要去哪裡?”丁芝出現在門外。
“辦事。”郎俊俠漫不經心答道。
“已替你託好了人。”丁芝說:“巡司使的弟弟會照看著他。”
“替我買間宅子,不必打掃。”郎俊俠掏出一張銀票,壓在鎮紙下頭。
“什麼時候回來?”丁芝問。
郎俊俠答道:“十五。”
丁芝走進房中,沉默良久,而後開口道:“你帶著的那孩子,究竟是什麼來頭?”
郎俊俠一身黑色勁裝,斗篷擋住了眉眼,身材筆直修長,站在門口,罩上面罩,雙目清澈明亮,注視丁芝。
他握著劍的拇指輕輕前推,劍刃閃爍著寒光。
“南方傳來的訊息,陳國皇帝削了李漸鴻兵權。”丁芝說:“武獨帶著十八名影隊的刺客連夜北上,想必是去追蹤李漸鴻的下落了,我想你既不跟著李漸鴻,竟一路上保護這麼個孩子……”
郎俊俠緩慢地抬起左手,丁芝便收住了話。
“這事還有誰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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