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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嬤嬤,我是來找人的。”
“這位官人真是愛說笑呢!上咱們這的,哪位官人不是要來找人的呢?”鴇娘以手絹掩口,呵呵呵地笑著。
“我是來找陰無邪的。”
“陰無邪!”鴇母一楞,當下止了笑,不再三八兮兮地笑個沒完沒了。“你是陰家的誰?”
“誰都不是,只是一個賣貨郎。”
“你既與陰家無親戚關係,怎麼來淌這渾水呢?你不曉得陰家犯的是通敵的大罪嗎?”
“怎麼會是通敵!日前不說是貪汙嗎?”
“唉!皇上爺身邊淨是些奸佞小人,隨隨便便按個罪名,咱們聖上便聽信饞言,信以為真。”
“皇上有陰家通敵的罪證嗎?”難道世風日下,判罪都不必講證據嗎?
“有是有,卻不足以為罪證,所以,陰家幾百口人才得以逃出死罪。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陰府一家流放的流放、殺頭的殺頭,就連年輕女眷們都逃不過這一劫,送往我這兒來。所以……這位小兄弟,陰家一大家人現在全都物是人非,你若沒事,就別來沾這團穢氣,指不定龐國丈哪天不開心,陰家一大家子的人又得重新論罪,屆時,你這個旁人,怕也要受累。”鴇娘好心相勸。
但天養卻聽不進去,他只執意一件事。“無邪是無辜的。”
“她即使真是無辜,現在也只是個罪民,而你好端端的一個人來沾這個穢氣做啥呢?”鴇娘揮揮手絹,要趕天養離開。
天養卻說什麼都不走。
“我不怕沾穢氣,我只求嬤嬤讓我見她一面。嬤嬤……”天養遞上了自己身上所有的積蓄。
那幾錠銀子是他僅有的財產。
鴇娘握住那幾塊銀子,深知這年輕人的執著。“好吧!我去問問看她願不願意見你。”
“謝謝嬤嬤,謝謝。”天養不停地道謝。
“他要見我?”無邪昂起臉來,目光空洞而茫然,像是整個靈魂全讓人給掏幹了似的,只剩下一個空軀殼。
“他來做什麼?”
“只說是要見你。”
“讓他晚上再來吧!”
“我的好女兒呀!他要是有那麼好打發,嬤嬤這會兒會來這煩你嗎?”鴇娘將手裡的銀子遞過去。“這像是他僅有的積蓄,他全拿來見你了,你要是不見他一面,看他那個樣子,也絕不會死心的。”
“他不死心,那就讓他等吧!”無邪的人生已是無望。
“他要是真的等了呢?”鴇娘問。
無邪一楞,隨即輕笑出來,覺得自己很傻。“不!不會的,他沒那麼傻,怎麼可能傻傻地等下去?”
“那是你還沒見到他的人,所以,不曉得那楞小子有多執著。無邪,嬤嬤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什麼男人嬤嬤我沒見過,你以為經營一家娼館,你嬤嬤我能有幾分良心?要不是那傻小於真的執拗,我會幫他跑這一趟嗎?
“去見見他吧!”鴇娘勸著無邪,她是真的心疼陰家的遭遇,也心疼天養那孩子。
“你要是見到他,便明白嬤嬤我為什麼會破例讓他在這個時候進來見你,那孩子像是幾天幾夜沒睡好,整個人比你還憔悴,你就見他一面吧!”鴇娘將銀子包在無邪的掌心裡。
才幾錠銀子的重量,卻重得讓無邪幾乎握不住。
見他吧!
見他一面,讓他徹底死了心,日後,那人便不會再來煩你了,無邪對自己這麼說。於是,她答應見天養一面。
那人是他嗎?怎麼才幾日不見,他卻遠比蹲在牢裡受苦的她還來得落拓?無邪楞在原地,不知該不該再前進?是天養髮現了她。他的心彷彿知道她進來,猛地一抬頭,立刻撞見無邪掀了簾子進來。他衝著她笑,彷彿她是他的天地,只有她的一舉一動才能牽動他所有的情緒。無邪的心口一慟,不明白這人怎能如此掏心掏肺地對待她?
她那天只不過是順手解了他的圍,那是她好管閒事,不是心存善念,他何苦為了她一個順水人情,如此奔波?
“陰姑娘。”天養叫喚她。
他的嗓音如此輕柔,像是怕驚擾了她。
無邪抬起眼來,開口卻是讓他別再來了。“這裡是銷金窟,任你家是金山銀山,它也有辦法讓你敗光所有的家產,更何況……”無邪看了他一眼。
他身著布衣短褂,一看就不是家境很好的樣子。
“……更何況,你也只不過是個賣貨郎。”殘忍的話語從無邪的口中逸出。
她原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