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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生活中曾經與她密切相關的一切都變得陌生而又淡漠起來。樓下盛開的一片黃燦燦的迎春花,衚衕口焦香酥脆的小點心,櫥窗裡精美的時裝、飾品、香水以及手袋,還有小販們那悠揚婉轉如同山曲兒一樣的叫賣聲,街上走過的對她行注目禮的英俊男子,彷彿在剎那間,他們都華麗轉身,沒有任何商量餘地地揹她而去,把她仍在路邊,孤寂、絕望,卻又無可奈何。
醫生要她立即住院進行手術,不然癌細胞擴散,將會變得非常可怕。在此期間,不可避免地要接受沒完沒了的放療和化療,像吃飯一樣大包小包地吃藥。
一個女人,頭髮脫落成一個醜陋而又可愛的光頭禿子,胸口橫著可憎的疤痕,還有什麼美麗,還有什麼自信?
還怎麼能在男人面前嫵媚地寬衣解帶?
她拒絕了治療。
女人如花,那就在花開勝時一次性地謝落,不要一片一片地調零,那樣太殘酷了。
多麼可笑,從醫院出來後,她沒有想到曾豐富了她人生的一個個男人,她一再想到的就是那個已經和她斷絕母女關係,怎麼也捂不暖的女兒。
也許,她是自己身上掉下的骨肉,才是最真切的。
康劍在飯館裡抽了根菸,想起白雁提到過小時居住的文化大院,他信步往那裡跑去。
鏽漆斑駁的大門虛掩著,裡面幾間平房裡透著昏黃的光束,二月的天,溫度還很低,大門外並沒有人。
他跨進大門,剛繞到一個破舊的籃球場邊,眼睛瞟到有家小院中站滿了人,中間還有幾個穿著天空藍制服的軍人。
康劍擰了下眉,這顏色看著眼熟。
“真是老天不長眼呀,那麼好的個孩子,怎沒說沒就沒了。”一個頭發灰白的婦女邊抹淚,邊往這邊走來。
“大嬸,那家出什麼事了?”康劍迎上去問。
年老的夫人抬起頭看看康劍,搖了下頭,嘆道:“那家那個當飛行員的兒子什麼演習時死了,屍體燒成了個焦炭,認都認不出來了,他們剛從部隊奔喪回來。唉,可憐啊!”
康劍突地打了個冷戰,“他……他是不是叫商明天?”
“是,龍鳳胎,一個叫明天,一個叫明星。我瞧這你面生,你是?”
康劍揮了揮手,轉身就往外跑,出了文化大院,他就給簡單打電話,“快,給我準備車,我要回濱江。”
番外:一,如果下輩子我還遇到你(VIP)
商明天一開始並不想讀軍校。
高三那學期,過了年沒幾天,班主任在教室裡和大家說了飛行學院來雲縣招生的事,商明天一聽就過了。心裡面想著小雁已經有好幾天沒給他寫信了,是不是功課太緊?
一幫男生覺得做個飛行員很帥,你一言我一語的就想象開了。班主任白了他們幾個一眼,打擊了他們一下,說道,你們幾個四眼先生,想上飛行學院,下輩子吧!我瞧過了,我們班可能就商明天有資格去碰一碰。飛行學院招生,不僅要文化成績優異,對身體的要求也很高。
話音一落,商明天就成了全班的焦點。
下課後,班主任把商明天叫到辦公室,問他想不想報考飛行學院?
商明天說,我不想離家太遠,我想報考省大。
省城離濱江不遠,他可以經常去看小雁。
班主任怔了下,從抽屜裡拿出今年的招生簡章,指著各大學院後面列出的收費標準讓他細看,“明天,我瞭解你家的經濟狀況,你最好是慎重考慮下。在飛行學院讀書,不僅可以免書費、學費,就連買衣服的錢也會省下,而且一進去就有補貼拿。”
商明天愣在那裡,他沒想這麼深。確實是的,他們家就靠他爸爸一個人的工資,一分錢都恨不得分成兩半花。偏偏商明星不爭氣,讀的是貴死人的民辦大專,爸爸為她辦的助學貸款。如果他再出去上學,那就等於讓家裡是雪上加霜。
他只遲疑了一會,就對班主任說,不要考慮了,我決定報考。
他給白雁寫了封信,說了報考飛行學院的事。
晚上,他在家寫作業,文化大院外面報亭的大爺過來敲他們家的門,說有電話找他。
商明天詫異地跑過去,原來是白雁。
“明天,那個飛行學院在哪裡?”白雁問,聲音怯怯的。
“成都。”在地圖上看雲縣到成都,也是很長的一條線。
白雁嗯了一聲,半天沒說話,他只聽到她淺淺的呼吸聲從電波里傳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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