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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景1]孃家老嫂子
快近年關,這正是進貨的大好時機。
黃大香家裡的存貨一天天減少,吳棗秀催促多次,讓她進些花生瓜子,她卻推說不用找急,其實,她是啞子吃黃連,有苦難言。
本來,李墨霞答應代黃大香償清李家大院的債務,總算讓她留下了手頭上的那點積蓄,感到好一陣輕快。不料侄子突然逃難脫險歸來,這又能不給他一點安家的費用。
剩餘的十塊銀圓,黃大香揣在懷裡幾個月翻來覆去地尋思,不知如何派用場為好。
[解說]黃大香一直想著還清李松福的借款,在她看來,欠李松福的不只是銀圓,同時也是一份恩情,一份心意,而這份恩情,這份心意又是她無法領受的,她希望儘快還清這十塊銀圓的債務,從而了斷這份情緣。可在眼下這進貨當緊的關口,她又不免有些遲疑。
可是,人算不及天算。就在昨天,黃雪欽那病瞎了眼睛的母親讓人攙扶著上黃大香家來了。
這個可憐的女人平時足不出戶,活了幾十年還從沒有來過小鎮。
[插敘]黃大香在孃家的時候,姑嫂間相處十分親密融洽。兄嫂比黃大香大十來歲,在許多事情上都關照著,護愛著小姑子,甚至在父兄面前還代為受過指責,捱過打罵。
[返回]黃大香一見這位老嫂子,先就忍不住要掉眼淚:離黃大香上次回孃家看望她不過幾年時光,她就變得滿臉皺紋,又幹又瘦了。
姑嫂倆沒說上幾句話,老嫂子便急著要回家,她說她是為了雪欽一句話而來的,雪欽不打算外逃了。他用姑媽給的十塊銀圓,安頓好了家裡的生計,一心一意開荒種地。
可作母親的卻忘不了一件事:好歹總得給兒子娶個媳婦才是。
黃雪欽耐不住母親早晚嘮叨,最後,他賭氣地說:“好,好,好!只要你花得起錢,你找個什麼樣的女人我都認了。”老母親信以為真,就為這句話,她瞞著兒子找黃大香來了。
老母親的話說得再明白不過:“我這是特意來向你討錢,求你施捨,說不得個‘借’字,你還不能讓雪欽知道呢!”
黃大香還能夠說什麼呢?為了醫治孃家人這眼前瘡,她就只能剜卻自己的心頭肉了,於是,把僅有的十塊銀圓給了老嫂子,算是一種報答。
老嫂子揣著銀圓抖抖索索地告辭走了,黃大香則像遭了冰雹的禾苗。她欠下李松福的債無法償還,更不用考慮進貨的事。
[心語]黃大香:都說關門躲債務,設法做人情,侄兒家到了這地步,我不幫他們就沒有別人能幫了。
過了好些天,黃大香才又重新振作起來。
黃大香在吳棗秀面前只能瞞下這些情況,如果把實情告訴她,那又會招來說不盡的埋怨話。
[場景2]山民黑雷神
這天,快近中午時分,張仁茂領來一個身強力壯,面板黝黑的彪形大漢。他穿著土布對襟短褂,肩上扛著牛皮墊肩,雙腿套著麂皮褲筒,腳上穿一雙不知用什麼野草編而成的草鞋,一看便知是個大山裡人。
[插敘]早些年,人們在小鎮上能經常見到他,也是這身少有變化的裝束,都叫他“黑雷神”,還有不少的人知道他那驃悍而又豪爽的性情:
那時,他來小鎮賣柴從不與人論斤論兩,討價還價,他要多少便是多少,說一不二,而且,你得先付錢才能搬得動他的貨物,可你挑回去一過稱,定有賺頭;
如果是熟人,又另當別論,黑雷神分文不取也使得;
有時,他在柴擔上捎還帶著一二隻活蹦亂跳的山雞兔子之類的野味,那是他的午餐安排,誰願意提壺灑來,他只與你吃一頓就走,剩下的多少都給了你,可誰要買走那些野味則是白費口舌,出多少價錢也買不下。
如果遇不著這樣的酒友,他情願餓著回家,在半路上把野物放了生;
敢於欺侮他的人沒有見過,他那特長、特大的扁擔兩端嵌了鐵尖。只要見他眉毛一豎,拉下臉來,眼睛斜睨著人,人們便連忙退了開去;
[返回]這些年來,黃大香一直沒見到他在張家進進出出了。
今天,黑雷神卻是喜笑顏開,大概他與張仁茂也有很久沒有見面了。只見他挑著滿滿的一擔花生進了屋,一撂下擔子便說:“嫂子,我給你送便宜來了──先給口水喝吧!”
黃大香給那位山民倒了茶,那黑漢子接過來咕咚咚一口喝乾,便捧起花生給在座的人都塞了一把:“幹不幹?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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