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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以為我是在某個旅店裡,有點恍惚,有點陌生,有點繁華過盡滿是枯樹黃沙的蒼涼感。還有種空虛和落寞。
沒錯,昨晚肯定又喝過頭了,不然現在為何全身痠痛且有氣無力的呢?肯定是喝得太高了,現在發酒痧了。我伸出腳在床下左右摸索,想找拖鞋穿上;但在雙腳所能觸及到的範圍內都沒找著鞋,我索性赤腳跳下床來,搖搖晃晃地朝光線較亮的地方走過去,那就是視窗了。
我拉開窗簾,強烈的光柱頓時撲面而來,刺痛了我還沒完全清醒的雙眼,我不得不向後倒退幾步重新坐回床沿。等眼睛稍微適應光線了,我才站起來開啟窗。窗門*,是夏天裡最常見的景象:對面山上綠樹成蔭,山石格外醒目乾淨;那條通往山頂的石級路上,遊人絡繹不絕,五彩繽紛的遮陽傘來回遊走,遠看就像朵朵牽牛花在和風吹拂下的舞蹈;不遠處,是某支駐地部隊的營地,營地大門上方旗幟飄揚,夏天裡那些獵獵舞動的旗幟更加鮮豔奪目;操場上,10個、15個或者20個官兵正在練習搏鬥,吶喊和廝殺聲不絕於耳;再近點,就是樓下馬路了。我將頭伸出去往下看,馬路以及馬路上的風景就盡收眼底了:有人將洗好的衣衫晾上竹竿;有人圍坐在四方桌邊打牌,旁邊還站著不少觀戰的閒人;有人用小推車推著嬰兒散步;有人沿路吆喝,敲著手中的玩意收破爛……
我不想再看下去了,因為我的頭痛得快要爆炸了。我關了窗,拉上窗簾,坐到了那張竹椅上。這時我的小屋,又恢復了原本的樣子:單調、寂靜、乏味。連樓下那高分貝的吆喝聲都聽不見。我心想,這才是現實中我的生活,我的小家,我的全部。窗外那些事物,那些人們,那些高尚的渺小的快樂的痛苦的有愛的有恨的富貴的貧賤的善良的殘暴的相聚的分離的相聚又分離,或者分離又相聚的男人女人,那些形形色色的生靈,跟我程華又有什麼關係呢?那些全是別人的生活方式,或者說生存狀態,跟我程華什麼關係都沒有。眼下我沒有快樂可言,甚至也稱不上十分痛苦,我已經麻木了。換句話說,自從魏敏從我的視線裡消失,走向我所不能確定的陌生世界,我已經不是原來的我,我的心也不再是原來那顆心了。
第六章 求醫問藥
我很想抽支菸,就用右手去摸口袋。在交了病歷坐在診室門口的長椅上排隊的時間裡,我有點耐不住性子了,就想抽支菸來打發這難捱的光陰。
但是右袋裡空空如也,我有些失望。因為左手拿著礦泉水,我依然用右手滑過腹部去摸左邊的口袋。沒想到左袋像和右袋跟商量好了似的同樣空蕩蕩。我的喉結動了動——這麼動並非我口渴了想喝水,我手裡有水呢!——我的喉結動了之後,我低頭朝上衣口袋望下去,沒想這個袋子也是空的。我這時的煙癮就像只調皮小狗般朝我身上躥上來了,我那突起的喉結又動了兩下。
民族醫院的大廳內人來人往,許許多多的身影在我面前晃動。就算戴著近視眼鏡,令人頭暈目眩的劇痛也會使我的視力大減。我將礦泉水瓶從左手移到右手,把左手騰出來在腦門上拍了拍,再習慣性地嘆了聲氣。我決定出去走走。
夏天裡的小城格外迷人,馬路上車來車往,川流不息;馬路邊行人絡繹不絕,個個都那麼匆忙;路樹枝繁葉茂,樹叢之間點綴著紅的黃的藍的紫的花朵,沿著街道長長地鋪展下去,看不到盡頭;各家店面傳出的歌聲,流水般盪漾開來,淹沒了店員和顧客之間的討價還價……我踽踽獨行於夏天的長街,直到看見個煙攤為止。
我買了香菸和打火機,邊吞雲吐霧邊原路返回。關於夏天裡的那些美好事物都與我不相干,甚至此刻我身邊連個陪我說話的夥伴都沒有。我只希望剛才在長椅上候珍的那堆病號儘快檢查完輪到我,我要讓醫生看看,看看我到底得了什麼病?什麼病這樣折磨人!什麼病使我整個人像張紙般輕飄飄的?
何時才能輪到我呢?回到醫院看見長椅上依然人滿為患只能坐下半邊屁股後我在想。幹嘛還有那麼多人呢?難道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特殊日子裡人們就特別容易患病,因此前來就診的人就排成了長隊……帶著這種歪邏輯這麼胡思亂想的時候,我看見長椅上那堆人同時轉頭朝我望過來,我正感到極不習慣極不自然想找點事做時,卻聽見診室裡傳來呼喚我的聲音:程華,程華是誰?程華在不在?我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低垂的頭猛然抬起,朝那堆人望過去——似乎我要在人堆裡尋找真正的程華,而我自己,只不過是個附屬品而已:那麼多人在排隊,會這麼快就輪到我嗎?
被我目光掃射的人堆中有個老頭朝我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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