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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屬和陶瓷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段非舀出了一大口麥圈吃掉。
駱林低下頭笑了笑,裝作沒有聽懂段非的意思,把話題往段非來信的內容上帶——公寓的條件如何,同學都是怎樣的背景,課程的難易程度等等。駱林告訴自己放輕鬆,既然來都來了,不如讓自己自在些。反正七天之後兩個人便再沒交集,這最後的相處時間也沒必要僵得太難看。如果段非再來糾纏,他也算是有了理由正當的冷下臉。
段非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他問什麼就回答什麼:康德的書是怎麼難懂,美國化的中餐是如何糟糕,白人對留學生根深蒂固的成見。駱林已經很久沒能跟段非好好地講上什麼話,畢竟在夫人過世之後段非的生活便是一片混亂,他們之間再沒什麼好談。而現在段非坐在自己面前,對他講述美國的體制是如何滲透到下層的民眾中的場景,駱林沒想到能發生。
“……和中國最大的不同,大概是他們覺得自己還能夠改變社會吧。有什麼不滿就提,該抗議就抗議,該遊行就遊行。問題解決了還行,沒解決就繼續爭取。權利法案擺在那裡,政府也不敢真的什麼都不聽,畢竟合法持槍給了民眾反抗政府的能力……”段非的穀物吃完了,一邊給麵包上塗黃油一邊這麼說著。見著駱林沒反應,段非面上又是一窘,“……不好意思,這種東西沒什麼意思。上個學期選了一門政府和政治的cross 1isting,他們就講這些有的沒的……”
“沒有的事,我覺得很有意思。”駱林雙手交握著放在桌上,聽得很認真,眼神裡帶著些暖意。就好比見著不肖子轉性的父親,不由得流露出欣慰的神情。
段非坐在對面,見了駱林的表情,低下頭扯了扯嘴角,看起來卻有些苦澀。沉默片刻,段非繼續講著其他零碎的見聞,直到mariah走進來對他們說,來應徵新女傭的人到了,段非才止住話頭。
“我都忘了……你讓她們進來。”段非對mariah回話道。駱林準備起身:“那我今天就回去了。”
段非急忙撐著桌子站起來,可惜左腳不便,一個不穩身體向左塌下去。“啪當”一聲,段非的右肘狠狠地撞在餐桌上,碗碟被震得發響。就算是這樣,段非還是勉強撐著自己站起來,對駱林說:“還沒到下午。你再坐坐,正好這種事情你的經驗多……”駱林看著這樣的段非,只能回了一句:“你先坐下……我幫著看看就是了。”
……應徵的人裡什麼人都有。段家開的薪水高,因此說是招的是五十五歲以下的家政婦,來的人裡卻多是二三十歲的姑娘。敢情介紹所把段家的內情給透了出去,引來了一群各有心思的。
段非的臉不由得變黑了。駱林在一片亂七八糟高跟鞋跟後看到一雙穿著青灰色布鞋的腳,便問道:“是誰站在後面?能走到前面來嗎?”
在一眾衣著鮮豔姑娘身後,站出來一個矮小的老婦人。她那雙帶著皺紋的手拘謹地扯著棉線罩衫的下襬,臉上還帶著些忐忑的神情。駱林還想再問問這人的情況,段非卻一手指了過來:“就你了。你被錄用了。”然後對著一眾女生道:“都聽到了嗎?人找到了。剩下的不用再站著了,都出去。”
女生們的臉上露出些嫌棄的表情,扭扭捏捏地,在mariah的招呼下終於慢慢散開。
段非長出一口氣,從桌上拿過一杯水來喝。站在一旁的駱林對剩下來的這位老婦人溫聲問道:
“怎麼稱呼您?以前有沒有做女傭,或者保姆鐘點工的經驗?”
老婦人忙不迭的點下頭了下頭:“叫程貴珍。以前是工廠的……下崗之後沒幹過啥營生,但是看過孩子,家務活啥的都會幹,也會做菜。”
段非的聲音插了進來:“你超過五十五了吧。”
婦人的面色一僵,緩緩道:“五十八……”段非一挑眉,老婦人又改口了:“六十三了……不是下崗,退休了。”
段非又問:“你家裡出了什麼事情?”
駱林想著這問題沒頭沒腦的,後來想想這麼大年紀出來打工,肯定是有不方便的地方。
老婦人猶豫了一下,“大兒子生病了。他把我接到上海,擱這兒才待了一年多人就倒了。他媳婦兒賺不了幾個錢,租的房子也給換了個更小的,沒我待的地兒。我尋思著出來補貼點,不然硬跟他們擠一塊兒,心裡憋屈。”
段非“哦”了一聲:“剛剛怎麼站在最後面?”
“現在的女娃娃穿得太邪乎,不敢站她們跟前兒。”
“你跟你兒子媳婦說一聲,過幾天來報道。這裡包食宿,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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