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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點頭。
這蓑衣渡周圍,確實是一片天造地設的的所在,周圍水草豐茂且不說,遠處也有彌陀山阻擋,冬天比別的地方分外的暖和一些。
黃季瞧了一眼董策,嘆了口氣:“我直說了啊,現在種地,著實是個賠本買賣,二郎你是武將,不是文官,可沒有免稅的權力,我瞧著,這地種了反而是賠本兒的買賣。”
他是董策長輩,兩人關係也是親善,因此說話便無所忌憚的多。
董策苦笑:“我也知道這些,只是祖上遺澤,終究是不敢或望。便是賠些,也只得認了。”
六十三章 不過就是一個字“賤!”
同時另外一個極辛辣的諷刺則是——到了清朝,康熙小辮子統治年間,蘇松常外加鎮江四地又一次欠稅,欠稅的人中僅僅是當地有名望計程車紳就足有一萬三千五百一十七人!
韃子皇帝可不像是朱家皇帝這般好說話,對待文人也不是那麼優容,康小辮子下狠手整治,朱國治親自執行,以“抗糧”的罪名,一律逮捕。其中嚴重的三千人交刑部論處,開除公職、革去功名和流放了上萬名讀書人。
大明朝從永樂帝后,二百多年,一共才流放了多少讀書人?
面對這等雷霆手段,滿朝文臣,多少出身蘇松常鎮的?一個屁都不敢放!
敢放屁?直接宰了你!
可見大明朝所謂的文人風骨,也就那麼回事兒而已!
不過就是一個字——賤!
農民種地一年,打下來的糧食甚至還不夠繳納賦稅的,不但不夠,而且還差了老遠,因此許多地方的農民不得不想盡法子。今年賣兒賣女,明年賣老婆,後年賣地,到了第四年,再也沒什麼可賣的,便被捉去官府打板子。許多人給生生打死,有些僥倖沒死的,一咬牙,狠狠心,想想反正左右都是個死,於是便揭竿而起!
明末反賊,高迎祥,張獻忠,李自成,郝搖旗等人,多半出自陝地,不是沒有道理的。
所以國家掌握在手中的土地越來越少——張居正一條鞭法重新丈量全國土地的時候查出來的是柒佰貳拾萬頃,而現在只剩下四百多萬頃了,其它的,全都流入到了那些有功名在身計程車紳地主手中。平心而論,許多土地並不是他們吞併,而是農戶主動投效的,在許多地方,甚至有這種現象——某村中一個人中了秀才,全村的土地都掛在了他的名下,全村的村民,都成了他名義上的佃戶。
於是,這個村兒的田畝和民戶,就從國家的魚鱗黃冊上消失了,國家失去了百餘戶納稅的百姓和幾千畝耕地。
這筆賬百姓算得也清楚,與其給國家繳納重稅還不如當佃戶,反正佃戶最多也就是交上一半兒的收成就差不多了。
蘇以墨家中許多田地就是這麼來的。
董策看著遠處起伏的山巒,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煌煌大明二百六十年,行至今日,真的已經是窮途末路?
他接著便是失笑,輕輕拍了拍自己後腦勺,低聲道:“董二,你想這許多做什麼?這是你能想的麼?先管好眼前再說吧!”
“納糧田賦的的事兒,等到以後再說吧。”董策微微一笑:“季叔,母親我要接到十里鋪住下了,從今兒個起您便住到老宅裡頭去吧,順便看著這田產。”
他壓低了聲音:“一定要看好蘇家。”
黃季一怔,重重點頭。
崇禎七年八月十五。
小冰河時代已經在大明朝的北地肆虐了五十多年,現在絲毫也沒有減弱的趨勢。天氣乾旱,冬天極度酷寒,全年的溫度也隨之下降。
陰曆的八月十五,已經快要到後世的陽曆十月了,夏日的尾羽,觸手可及。天氣也慢慢變涼了,遠山層林已然盡染,秋天即將到來。
今兒個是團圓的好日子,只是團團圓圓,平平安安,和和美美這簡簡單單的微末願望,對於晉北的百姓來說,已經是有些奢侈了。天公也不作美,陰沉沉的,比起往日格外的冷些。
不過安鄉墩卻是一副熱火朝天的景象。
在墩外不遠處的土坡上,一座牲畜欄,一座馬廄已經被建了起來,戰馬和繳獲來的那些牲口就養在其中。這些牲口的數量確實是有點兒多,而安鄉墩內地方又不夠,只得養在此處,不過晚上還是要牽進堡中的,畢竟這世道也不慎太平。
旁邊不遠處就是演武場,也是安鄉墩的男女墩丁們訓練之所在。
距離那一場林中血戰,已經過去將近一個月了。
六十四章 八月十五
董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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