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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頭攢動,聲音鼎沸。
蕭默注意到,這些人穿梭的人裡,不少人居然身著象徵著喪事的白衣,當下心頭莫名地一跳,加快了腳步。
“老默來了。”
“默大師來了,大家快讓讓。”
不少人眼尖,早看到了蕭默,連忙讓開一條通道,讓蕭默與蕭芹兒、蕭勇康三人進入大堂屋。
堂屋內,一張大床擺在正中,蕭月熒、蕭白雪、蕭雅、劉新香等盡數蹣跚著圍在床邊,其中蕭月熒、劉新香還拄著柺杖,眼神渾濁,傴僂身子。
還有不少戴著孝布青年和稚童也都圍在床前,或是好奇,或是肅穆,或是哀傷,蕭默雙目一掃,忽然感到有些可笑,這些人多是蕭炳順和蕭月熒的子孫,一脈之源,可到自己這裡卻是最後一個得知的。
見到蕭默來到床前,堂屋內其他人的陸續停止了議論,屋內正中的床上,蕭炳順蓋著深紅色的壽衣,頭髮已經掉光了,眉毛都是灰白,臉上的皺紋盤根錯節,額上、雙頰爬滿了紫紅色的老年斑,氣若游絲,眼睛始終是睜開的,伴隨著蕭默趕到床前,渾濁無神的雙目也開始恢復了絲絲神采。
“你…你來了。”蕭炳順嘴角艱難牽動了一下,依稀還能辨認出幾十年前的輪廓。
蕭默吸了口氣,顫抖著抓住他的手,無言。
“老…老默,你知道嗎?”蕭炳順似乎笑了笑,聲音斷斷續續,蕭默卻能聽得很清楚。
“其實我很佩服你,你知道嗎……我佩服你能在十三歲就敢獨自趕往石鎮找蕭安報仇,佩服你能在十四歲一刀斬大蟲,佩服你能在十五歲的年紀獲得澆鑄大師與木雕大師的身份,同時你還和那十七青年有著非一般的關係……”
蕭默平靜地聽著,類似的話這些年聽了太多。
“我不是恭維你。”蕭炳順臉上泛起一陣異樣的紅潤,掙扎著想要起身,卻被蕭默攔住了,可他的聲音卻是清晰了很多,“你有你的際遇和原則,可我也有我的生存之道,或許你心裡對我的行為不恥,可我又有什麼辦法呢,身在寒門,我不得不在夾縫中求生存,我也想去找蕭安報仇,可是我能嗎?當年,我也不想將蕭雅嫁給蕭源,可是我能嗎?我沒有反抗的能力哇。”
“我今年虛歲八十三,和老頭同歲,算高壽了,活了這麼多年,我悟出了兩個字,一個是忍,一個是淡。前四十七年悟忍,後三十六年悟淡。”
一個忍,一個淡。
蕭默身形一震,若有所思。
“忍常人所不能忍,所以我得長生,淡世間不平事,所以我大自在。老默,你今年也該到五十了吧,我熟學相術,曾為你看過一相,你這一生太過執著,很多事情都太執著於表象,因而糾結一生,唯有放下,方可得大逍遙。”
蕭炳順的聲音漸漸低沉。
可傳到蕭默耳中卻如晨鐘暮鼓,振聾發聵。
“老…老默,答應我,照顧好勇康、蕭雅一脈好麼,我這一生無能,直到四十七歲後才算沾了你的光,生活開始好起來,可我也希望你能盡你所能幫助他們,畢竟…是一門血脈啊…”
“我答應你,大伯父,這些事不用你說,我也會辦妥的。”蕭默低沉道。
“好!好!那就好!”蕭炳順微微頜首,一連說了三個好,旋即像是才反應過來似的,雙目陡然爆發出一陣懾人的神光,緊緊攥住蕭默的手,紅壽衣下的胸腔極速起伏著,“你,你你叫我什麼?”
“大伯父。”蕭默有些不忍,又重複了一遍。
“哈哈。”
蕭炳順這次聽清了,放聲大笑,臉上的皺紋都堆疊在了一起,旋即,他一聲咳嗽,在堂屋內所有人驚疑的目光中,吐出一口痰。
一口血痰!
須臾,蕭炳順眼睛的神光開始渙散,蓋得很嚴實的壽衣也不復顫動。
三天後,蕭炳順風光大葬。
第88章 夢迴石鎮(七)
年冬,除夕夜。
洪荒無邊,很多地方都有年祭的習俗,洪荒年祭顧名思義就是祭奠過去,展望新年,年祭的最後一天就是除夕,在這一天,無論是出遠門的遊子抑或是遠嫁的女子都會回到家中,一家人聚在一塊,吃年飯。
今年的大雪比以往更早一些,已是除夕,雪山茫茫,已經下了十幾天了,雪還不曾化開,蕭家村的大山裡、屋簷下,都結上了一層層厚堅冰,或是筆直倒立著,宛若一根根懸掛著的晶瑩冰帶,偶爾,風吹過,“叮鈴”碎裂開來,一聲聲凜冽心扉的脆響。
蕭家村上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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