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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手字卻是遒勁有力,不像是個文弱書生手筆,帶著十足的豪邁之氣。
小范少君凝眸細審,看他這神情,對自己這副字寫得也頗是滿意。他微笑著扭頭對書房內另一人道:“紫筠,你來瞧我這字如何?”
紫筠聞言,放下手中香茶,心眼一掃,便將小范少君這副字看得清清,微微一怔,卻不動聲色道:“我向來是喜愛閒之手書的。不過今日這字,似乎比往日那些更要有趣幾分。”
怪了,人家評價書法作品無不從整體佈局、單字架構、筆下意境等處著眼,紫筠一開口,居然說了個“有趣”。
但是紫筠明白,小范少君一定聽得懂,正如自己也一樣懂他巴巴用那精貴的傳訊之法將自己請來,絕不是為了欣賞這副字的。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誰能知道,小范少君寫這極其平常的八個字時,筆下卻有如千鈞一般沉重。他活到現在,由於在藤家的身份,再加上本身性情,向來是閒散淡泊、能避事則避事的,若非見愛妻操勞過甚,他才不會給自己攬上什麼惹人閒話的事兒。
紫筠也深知他的性格,明白這一切又是為了什麼。他自覺愧對好友,儘管應邀而來,卻知道自己並不能幫上什麼忙,想及此,紫筠輕聲道:“閒之,唯有一事或可令你心安。你那愛子……”
小范少君眼瞳猛然緊縮,死死盯住紫筠開合的嘴。
紫筠見他這樣子大失往日優容,心裡又是一嘆,接著道:“他並未死去,不過……如今他與我主共用一軀。異日,我主脫體而出,只怕……”
“說下去。”小范少君撐著書案的手微微顫抖,指節發白。
“若無我主護持,最好的結果便是……雖然活著,卻再也不能醒過來了。”紫筠似乎不忍心看好友此時表情,掩飾一般舉茶杯啜飲一口。
書房內死一般靜默。紫筠等了許久,沒聽見動靜,一杯茶也飲完,再加上擔心小范少君,便徐徐抬頭,心眼所見他舉手背將眼淚拭去。
然則小范少君的神色卻是平靜的,只是這詭異的冷靜裡蘊含著絕望以及瘋狂。紫筠那是何等修為,自然是一清二楚,他心裡絕不想好友有任何不測,任何人……對,是任何人,與聖君陛下為敵,那只有死路一條!
紫筠忙走到小范少君身旁,極誠懇道:“藤家乃是當年青蒔天女的徒兒傳下之後代,向來唯青蒔之命是從。在神山之上。我與青蒔各有管轄,互不干涉。更何況,這事與陛下有關。我那日回神山,你的愛子早已被擄去,此事我也實在是不知情的。因此,還請你原諒我。閒之,非是我不肯幫你呀。”
小范少君深知紫筠為人,憑自己與他的交情,若是能盡十分的力,他絕不會只盡九分。就像那年比翼兒剛生下來,便是紫筠以自己修為硬是替根脈駑劣的愛子硬生生洗經伐髓,那可是逆天之舉!事後,紫筠足足修養了一月有餘,以他的修為,這麼長久的恢復時日是很驚人的。
所以,小范少君平靜地搖搖頭,卻再一次執著無比地問:“紫筠,當真再沒有其他辦法了?”
紫筠嘆息一聲,突然想到一人,卻又猶豫起來,不知當說不當說。小范少君何等聰慧,立時便知道果有一途可走,只是這法子多半也是令紫筠為難的。
他本不想令好友難為,可事涉自己唯一的珍逾性命的愛子,咬一咬牙,也顧不得那許多了,於是一把攥住紫筠的袍袖,目現哀求之色道:“紫筠,若當真有法兒可想。我求求你告訴我,我知道你很為難,可……”
紫筠另一隻手拍了拍小范少君的肩膀,柔聲安慰道:“不,閒之,你誤會了,這辦法並不為難。來,坐下,你喝口茶水,聽我說。”
小范少君此時已年過四旬,被紫筠這樣一說,他彷彿又回到了十歲那年初見紫筠之時的情景。自己因為秘武不成而傷心大哭,正是他,拍著自己的肩膀輕聲哄勸,告訴自己,人生之途並非只有秘武一路可走,你聰慧異常,未來其實廣闊得很。
於是,如同三十多年前那般,小范少君強忍著悲傷,順從地坐下,端起茶,狠狠地喝了一大口。便又充滿希翼地望向紫筠。
紫筠沉吟道:“我主陛下此番下山,約摸兩年。因而,在兩年之內,比翼兒並無性命之憂。當日,我以為陛下奪舍之後會直接抹去比翼兒的靈魂印記,那樣,便當真是回天乏術了。天幸,陛下並未這般施為,我想,或者,有一人是關鍵。”
“何人?”小范少君急切問。
“便是如今與我主陛下同行同止的女子。白殊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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