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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若是覺得薛公子好,那青檸便嫁。只是青檸想向師父討一件嫁妝,不知師父肯不肯割愛。”
“你若是喜歡什麼,帶上便是,斷不能讓紫衣谷的弟子嫁得寒酸。”
他看著她眼裡的悽楚,卻依舊滿面溫潤,彷彿是最慈悲的殺手,一邊揮刀,一邊超度。
“我要紫衣毒譜,師父也肯給麼?”這聲音從她的喉嚨底端發出來,眼裡滿是酸楚腥澀,卻倔強的死死忍住。
她忽然開始恨他,為什麼他總是能這麼冰冷殘忍,為什麼明知他冰冷殘忍,自己還是忍不住心痛如刀絞。
“你若是喜歡,帶走便是,只是,毒譜是個很招惹是非的東西,既然你早都倒背如流了,又何必要去?”
他淡淡的應承了,眼波里沒有一絲紋路,冰冷得有如雕像。
淺笑劃上她的唇角眉梢,溫潤得讓人心痛。
沈青檸忽然發覺自己的痴傻,早知道他是一尊沒有心的冰佛像,卻還是痴傻的等著他為自己活一次,不是痴心妄想又是什麼!
她淡然的轉身回到薛以勤的房裡,腳步安然,那轟然緊閉的房門卻透漏了極度的慌亂。
和衛錦的這一場戰鬥裡,她似乎永遠都是丟盔棄甲狼狽不堪的那一個。
屋外,衛錦呆愣的看著門轟然關閉,忽而苦笑,怎麼連換錯了藥草也未覺……
日頭在天幕上由東向西劃過,一天便又渾渾噩噩的過去了。
當黎明的淺藍色透上那薄薄的窗紙,衛錦睜開眼,卻只覺得這一日的紫衣谷格外清冷。匆匆的披衣起身,便見到青檸的臥房仍是一片安靜,推開那房門,滿室幽暗,便見桌上平整的擺了一封書信。
簡短的幾個字,只說是與薛以勤回侯府成親,婚期定於八月,邀他定要去主持云云……
他眉眼裡還是溫潤的笑,彷彿靜止在那個遺忘的時空。
紫衣谷的冬天並不冷,也沒有厚厚的積雪,天空似乎總是清朗的寒,日光彷彿是宮女們穿著的薄紗,暖暖的灑落在□的肌膚上,卻是一層盈盈的涼。
她撂下車簾,長出了一口氣,便看見眼前白白的霧,隔著白霧,是薛以勤溫暖的笑容。
“未覺姑娘厚恩,薛某真不知該如何報答才好。”轎子一晃,他慌忙躲開定在她臉上的目光,神色微赧。
她暗笑,這張臉,果然是傾國傾城。
“我不過是順路送你回國都而已,舉手之勞。”
“回國都?不,我現在有江湖恩怨在身,斷不能回家中連累族人,我……我們去中州吧,我父親在中州有個故交……”
他慌忙回絕,神色焦急。
“智國侯權傾朝野,又怎麼會怕那些江湖宵小?你這身重傷非要養上一年半載才能痊癒,況且又有江湖追殺,恐怕一個故交庇護不了。”
她心中閃過一絲疑惑,薛以勤雖是個紈絝子弟,行事輕浮莽撞,但卻並不愚笨,怎麼會做出這樣的抉擇。
“未覺姑娘有所不知,這其中……”他神色惶急,看到她眼中的疑惑,忙略作平息,道,“太子的軍隊勢如破竹,很快就要打回國都了,到時候我薛家就是賣國叛主的逆賊,國都是萬萬回不得了……”
“可放你單獨一人行走江湖不是更加危險?何不回國都與侯府上下共同進退?”
她答得斬釘截鐵,一雙澄明的眼便直直的盯著他的眼睛,忽而沉聲問道, “還是……另有別情?那些追殺你的江湖客並非是智國侯的仇家吧?”
他眉峰緊鎖,看著她冷然的目光,忽然長出了一口氣,眼中盡是苦澀。
“青檸,你又何苦逼我說出實話。”
“你認出我來了?!”她愕然,這張人皮面具做的天衣無縫,便是天下第一的工匠也未必能看出一絲破綻,而在紫衣谷他根本沒見過衛錦,又怎麼會識破自己的身份?
“從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認出你來。什麼都能騙人,可你的眼睛不能騙人。若是你到了我這個年紀就能懂,真心喜歡一個人,便是她化作一棵草一粒沙,在你眼裡,依舊是那個人,怎麼也錯不了……”
馬車裡霎時變得空曠安靜,忽而一晃,兩人的目光便撞在一起,俱是尷尬。
只是短短几日,卻恍如隔世。侯府裡曾經無憂無慮的日子,彷彿是鏡花水月般的美好,卻悠遠的再難觸及。
他努力的扯松僵硬的臉頰,笑得溫暖,卻沒了往日貴公子的雍容,帶了一絲蕭索。
“太子出了重金,現在滿江湖的人都在找你,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