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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他是來拜祭母親的麼?”
乍然的聲音打碎了那漆黑的死寂,衛錦心知青檸口中的那個他是指誰,只是丫頭心裡還懷著對太子的嫉恨,便是不肯說出‘哥哥’兩個字,連直呼其名也不願。
他心道這丫頭此次是真的傷了心,思索著如何安慰於她,便微微點頭,想要開口,卻被她打斷。
“師父,我也想拜祭我的孃親,你知道她埋在哪兒?”
衛錦一愣。
沈貴妃,這個沐陽帝最愛的妃子,會埋在哪兒呢?恐怕只有泉下的沐陽帝才知道她的下落了……
“沈貴妃……墜入護城河後就沒人知道她的下落了……”
黑漆漆的夜色裡,他只覺得握在他掌心的小手遬地一緊,一陣刺痛的冰冷便氤氳到心底。
衛錦忽然後悔了。
“也許與沐陽帝悄悄合葬了吧……沐陽帝或許是愛你母親的,他只是不願承認親手害死了沈貴妃,所以……”
衛錦思慮著措辭,不由語調微亂。
“沐陽帝早年勤政,到了晚年卻暴戾殘忍的令人髮指,我想他只是把殺死沈貴妃的罪名歸咎在全天下的頭上,所以天下戰亂,所以太子被髮配邊地,所以虞皇后會死的不明不白……這一切,也許都是因為你的父親太愛你母親的緣故……”
“人都死了,愛,抑或不愛——還有什麼意義?”
小手被夜風吹得冰涼,沈青檸輕輕的拉開他按在肩頭的手,緩緩的起身,連那白色的狐皮斗篷滑落肩頭也茫然不覺,只是赤足走向那珠簾之後的軟凳,輕盈的坐下。
明晃晃的銅鏡裡,是一張空茫的臉,安靜的沒有一絲生氣。
這個大年夜,竟是出奇的冷。她瑟縮的坐著,第一次感到肩頭的單薄。
人都是有根的,她的哥哥尚且冒死潛回國都拜祭虞皇后,而她呢?她的根又在哪裡?
她忽然一陣陣害怕,漆黑的夜色裡彷彿隱藏了無數雙閃著熒光的眼睛,死死的盯著她,等待著她的疲憊,她的妥協,她的精疲力盡,等待著把她撕成碎片。
她心底驚慌害怕,目光緩緩移向銅鏡的一角,便見到了銅鏡裡那個男子的倒影——乾淨的白袍,清淡的眉目——
這冰冷的世上,這一線會是溫暖麼……
她怕了,怕了,怕那些溫存瞬間化獠牙,怕那些善意霎時變殺心。
很怕……很怕……
可惟獨那一道白色身影,卻讓她怕不起來,恨不起來。
甚至不能自拔的依賴妥協,渴望敬慕。
……她知道那個男人,是衛錦。
燭火跳躍,燈影晃動。
珠簾之後,白皙的小手在昏黃的燭光下泛出溫潤的白,捏著一張薄薄的人皮面具移近燭火,燭光一顫,燃起一團明亮刺目的火焰,面具霎時化成火盆裡的一團灰燼。
綰青絲、畫娥眉,對鏡理紅妝,珠簾一挑,一個嬌俏的美人便站在了衛錦面前,輕聲道,“師父。”
淡掃蛾眉,朱唇輕點,並不是絕美的樣子,卻盈出淡然的魅惑。
他微楞,忘了作答。
每每更換面具,沈青檸都會用一張全然陌生的臉作弄於他——
這本是兩人多年來的一個樂此不疲的玩笑,可是此時,為何他的心裡沒有一絲樂趣。
衛錦盯著眼前這張陌生而魅惑的面容,心裡竟漾出一絲陌生——若不是那一聲熟悉的‘師父’,蒼茫人海中,他還能認出她來麼?
他呆呆的看著眼前的青檸坐在面前,斟了一杯清酒,“師父,今日是除夕,青檸陪你喝杯酒吧?”
“青檸,把面具摘下來。”衛錦漠然的說。
她微楞,“師父不是說我的臉會招來殺身之禍,斷不可隨意看麼?”
“摘下來。”他的聲音沙啞低沉,灼熱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不待她想清楚,卻只覺眼前一陣疾風掠過,她旋身一閃,便是反手一掌拍去。
本是玩笑的一掌,卻正中衛錦的胸口。
她呆愣,忙扶住衛錦。不是……只是一個玩笑麼?師父怎麼會連防也沒有,避也不避?
帶著玄清門三十年的內力,她的掌風格外強勁,而衛錦對這一掌又是全無防備,見他臉色青白,不由一陣焦急。
小手向他的衣襟探去,便要解開長衫檢視傷勢,手腕卻忽然被他緊緊捉住,抬眼,便撞上他黑水深潭般的眸子,眸光清冷,暗流湧動。
“師父?”她的話至一半,便被他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