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部分(第2/4 頁)
淡笑,終鬆開了手,緩緩的退後,退入那片接連天地的雨幕裡。
空曠的官道之上,一人一車,兀立雨中。
殺戮已開,六宗相殘,信任在此時已單薄得如同一張紙,連他亦在提防衛錦殺他以取木宗之血解開封印,他又如何能苛求衛錦信他!
無塵子呆立雨中,便見天空中一道白光劃過,他那張佈滿血汙的臉忽然一僵,卻只見眼前枯樹之上一道人影,彷彿是生長在樹上的一節枯枝,殺意卻輕易的透過轟鳴的雨簾落在心頭。
長劍出鞘,雨水劃過他白皙美豔的面容,那妖嬈的眉眼卻散出冰冷的殺意。
烏亮亮的雷電劃過天宇,劍芒刺破雨幕,風聲呼嘯,兩道人影如離弦之箭,飛掠的剎那,寒芒閃爍,那黑衣人便如朽木般轟然落地。
雨水滑落在無塵子白皙的掌心,洗淨血水,便還劍入鞘,眉眼安靜。
雨水沖刷著屍體,混著腥澀的血滲入大地,轉身,卻見衛錦肅立面前,靜若玉雕。
“金宗的人已經追來,衛師叔還是儘早調轉馬頭吧。”無塵子冰冷的聲音淹沒在轟鳴的雨聲中,卻格外單薄悽惻。
衛錦默然。
金宗木宗殺戮一開,鷸蚌相爭,他寧願旁觀,未必求漁翁之利,只不過明哲保身罷了。
他默然,看著雨中的屍首,輕聲道:
“金宗弟子掌鬼卷筱陌,主三魂七魄陰陽五行……你不想替歸元子報仇麼?……與其讓這些血白白流入大地,何不解開封印繼承鬼卷的力量?”
“不。”
無塵子白嫩的面容此刻卻安靜的彷彿一張平靜的畫卷,目光掠過那一片濃雲滾滾的天邊,忘了言語。
……承襲六卷天書,便註定了要做一生的提線木偶,命運牽扯著那細細的絲線,一顰一笑,跳躍旋轉——可這一輩子,他唯一從未想過的一件事情就是違背教義,剪斷背脊上的哪一條絲線……
“師叔不記得封印祭祀時說過的話了?”
無塵子纖細悠遠的聲音淹沒在轟鳴的雨聲裡,卻彷彿並不等待一個回答,轉身,便如木偶一般僵硬的走進雨幕。
封印祭祀時說過的話?
衛錦愣在雨中,笑得清淺。
這許多年來,他說過的話太多太多,真的假的夾雜在一起,怎麼能記得清楚。莫不是說了什麼一輩子不背叛玄教,一輩子不同門屠戮,一輩子謹守教義,用性命守護那個莫名奇妙的玄教之神?
只可惜……這些話說得出口,卻連他自己也未必會信。
白皙的指尖插入那屍身的背脊,便蘸了鮮紅的血,在蒼白的手臂上劃出一串紋絡,薄唇輕啟,吐出魔魅的音符……
無塵子要謹守教義,那便讓他以血肉之軀去與金宗搏命便是。
可他不一樣,他是衛錦,他還想活下去,所以他必須變得強大。金宗的封印之血擺在面前,若是此刻還要偽裝那一副神聖的樣子,不是高尚,而是愚蠢。
淡紫色的血液飛快的滲入肌理,帶來一絲絲刺骨的灼痛,他眉峰緊蹙,唇角掠起一絲魔魅的笑容——
開啟六卷封印,便解開束縛與靈魂中的魔鬼,終喪失人性,墮入魔道……
冰冷的臉頰氤氳著單薄的紫光,衛錦赤紅的眼眯成細線……
成魔麼?若是能活下去,成魔抑或成佛,又有何區別。
雨聲蕭瑟,車簾一抖,沈青檸顫抖著躲進馬車的角落,緊閉了雙目,卻無法隔絕腦海裡陰森的畫面——衛錦那雙赤紅魔魅的眼,彷彿嗜血惡鬼,竟讓她忍不住瑟瑟發抖。
車簾驟然挑開,衛錦鑽進馬車,沈青檸身體一抖,見了他陰冷的眼,褪去了赤紅,卻依舊陰森冰冷。
雨越下越大,衛錦調轉馬頭,直跑出了一天一夜,隔日終於進了淮安城。
隨意找了一處客棧落腳,衛錦便開始高燒不退,渾渾噩噩的睡了整整一日,到了傍晚勉強喝些清粥,便又昏迷不醒。
沈青檸趁他清醒時問他幾句,卻只說‘有些累了’,隨他這十年來也未曾遇過衛錦生病,卻只能靜靜等待。
夜色漸深,沈青檸又喂他喝了些水,探了探額頭,依舊高燒,卻終是無法,只吹熄了蠟燭,一掀錦被鑽進他的懷裡,迷濛中睡去,不知到了什麼時辰,卻忽被衛錦的夢囈之聲驚醒。
衛錦的臉色紅的嚇人,迷茫中怎樣也叫不醒,卻覺得他的小臂上一陣淺淺的紫光,便擄開他的左臂,卻見了一道深紫色的詭異圖騰,散出淡薄的紫光旋轉流動,仿若活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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