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部分(第3/4 頁)
。如果一輩子都不停,該多好。
直到她臉上浮現出嬌憨的睡相,司馬昭顏才放下笛子,小心翼翼替她蓋上棉被。她的發鋪散一席,他輕輕捋了捋,然後拂過她尚顯稚嫩的臉頰、依舊飛揚的眼角。他滿心歡喜,緊緊靠著她睡下了。
夏樹蒼翠,路旁草叢裡野菊花都在驕陽下顯出倦怠的姿態,懶洋洋失去了活躍的生機。太陽透過密密層層的葉子,把細碎的光影照射在他們肅穆的面容上。蟬鳴聲漸起漸消,沉厚的氣息瀰漫在四周,讓人喘不過氣。
司馬昭顏率一支大軍候在灕江南岸,大軍由西至東呈弧形列隊;司馬珏率剩下的軍隊埋伏在灕江北岸,待盧軍過江後迅速縮小包圍圈,以切斷後路。
貼在地上聽動靜計程車兵跑回樹林向司馬珏報告:“主帥!已經很近了!”
“嗯,放鴿子!”
隔岸以南十里的將士看見淨碧如洗的空中一大群鴿子自北向南飛來,精神一振。輦車中司馬昭顏靜默了一上午,終於跨上彪壯戰馬,一聲令下:“上馬!列隊!”
所有就地打坐休息計程車兵全數起立列陣,騎兵上馬,鼓手旗手就位。明黃底硃紅鑲邊的旌旗上繡著大大的“司馬”二字,四角都被木杆撐開,不會因為無風而墜下。大軍順著長長的灕江南岸有序拉開,氣勢昭然。
後方軍營,夕蓮站在高高的哨崗上瞭望遠方。碧空如洗,金燦燦的陽光烤熾著大地和她焦灼不安的心,哨崗下不遠處,一輛馬車靜靜等候。歐敬之在她身後喚道:“夕蓮,放心。沒事,他們會成功的!我們該走了。”
夕蓮轉過身,悲傷的目光裡夾雜著哀求,“父親,再等一會,我們……”
身後忽然響起隆隆戰鼓和渾厚的號角聲,軍營裡所有人都翹首而望,屏息聽著遠方的動靜。
夕蓮激動不已,雙手緊緊摳住木欄,指甲幾乎要折斷。
震天叫喊、屠殺、兵器相接的聲音赫然響起在這片肥沃的平原大地。夕蓮只覺得渾身血液沸騰起來,一股炙烈之氣竄入腦門,她極盡全力長長喊了一聲:“昭顏——”
一陣風不請自來,攜帶了她的聲音飄揚而去。
歐敬之一把拽了她往下走,“快走!他不會有事!”
“父親,讓我再等等!再等等好嗎?!”
歐敬之不管不顧,拖著她一路跌跌撞撞下了哨崗,直奔馬車。車前幾位大臣神情肅穆,以宮禮相待。
“難得權相大人通情達理、顧全大局,我們身為同僚的感激不盡。”
“我早已辭官,配不起權相這個稱謂,還望幾位大人替歐敬之向皇上解釋!”
福公公垂著頭輕聲道:“大人放心,皇上那邊有奴才。”
夕蓮望著一向和藹慈祥的福公公,眼睫撲閃,熱淚驟然淌下。她忽然伸手拽住他,哭著懇求:“公公,讓我再見他一面!明日再走好不好?!”
“夕蓮!不要任性了!”歐敬之攔腰抱起她塞入馬車,回身向一干人辭行,毅然駕車離開。
馬嘶人喊、戰鼓號角聲愈來愈響,夕蓮抱膝窩在馬車一角,痛哭流涕。就這樣走了,就這樣走了,再也見不到他、還有曦兒……早知這一天的來臨,為什麼還是這樣心痛?她用額頭死死頂住車廂一角,彷彿想從那兒鑽一個洞出來,朝他的方向大喊。可是就算他聽見了又怎樣,是她自作自受、咎由自取,她再沒有福氣做他的妻……
過往纏綿終成一世離別,都是註定的罷。他會有新的皇后、會有眾多賢良淑德的女子,誰都會好過一個歐夕蓮!
她緊緊縮成一團,緊緊地、緊緊地……在一片漸遠的戰鼓號角聲中,憶起他的笛音,悠柔纏綿,一點一滴侵入她的肺腑,在耳畔迴響無盡。
即使她哭得聲嘶力竭,笛音一直未停。
即使她額上磕出了鮮血,還一直未停。
即使日漸西斜,還一直未停。
即使一切歸於塵土,也一直不會停……
這是一場惡戰。
司馬昭顏看見了盧予淳的震驚,而他希望盧予淳能看見他的憤怒,他生為帝王的憤怒、身為傀儡的憤怒、被盧家操控了十年的憤怒,還有……盧予淳殺死了夕蓮腹中胎兒、害她終生不孕的憤怒!那一刻,他心中只有憤怒。
他高高舉起劍,戰鼓聲起,震耳欲聾,兵馬奮勇出擊,一時嘶喊沖天。
盧予淳的兵馬負隅頑抗,他身邊站著的人越來越少、倒下的人越來越多,最終被圍剿在灕江之上,血染大地,屍首遍野,江水為之不流。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