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歇息。
然而,這處位在竹林深處的簡陋草堂並不受皇族們喜愛,各王公貴族在不遠的山頭皆自設避暑行宮,他們寧可舟車往返數十里也不會留在草堂休憩,於是,佟奕馨很自然地把草堂當作是她專屬的私人天堂,裡面的每處擺設全依她自己喜好,她喜歡一個人在草堂裡用膳飲茶、觀遠山、想心事。
就像現在,她把隨身攜帶的茶水點心取出,坐在竹編的椅上向遠方遙望。
秋意深濃,一望無際的荒蕪大地捲起層層烏雲,迷濛丘巒間飄起輕茫細雨,混沌雨霧將一片荒野枯黃山林籠罩上詭譎、神秘的淒冷孤寂。
佟奕馨旁若無人地喝茶,吃自己做的窩窩頭當點心,這是她一天中最愉悅的時光,在父親手築的草堂裡彷佛他就陪在身邊,就算身處墳地也沒有半點魑魅魍魎的恐怖感覺。
她欣賞也崇拜父親的手藝,簡單的架構里布滿巧思,錯落有致的花草林木恍如官宦人家獨有的後花園。
佟奕馨習慣在這座精巧花園裡發揮想象力,想象當年若沒有狠心的福晉下達指令,或許,她就會真的在一座花團錦簇的花園裡長大,養尊處優地讓嬤嬤、丫鬟們簇擁服侍……
“嘶──嘶──”
突然,草堂外傳來一聲接一聲長長的駿馬嘶鳴聲,佟奕馨心頭一震,手上點心掉了!
天!這時候誰會來草堂?有人來弔唁新墳嗎?誰呢?印象中不記得有哪家皇親剛舉葬啊!
她呆若木雞,腦海中亂馬雜沓不知該如何反應。
漸漸地,沉重腳步聲愈來愈靠近,佟奕馨突然回過神來,兩三下迅速抓起竹桌上的飲水點心,以最快速度躲到草堂後的儲物間,那是一處用來儲備乾柴糧草的小室,約略只容旋身。
第1章(2)
從竹編的狹門可看清草堂內每個角落,佟奕馨屏氣凝神、目不斜視直向前看。
不一會兒,她眼簾中映入一名高大壯碩的男子,他利落地將馬匹拴在草堂外,撥了撥身上被雨滴打溼的朝服,大方邁進草堂。
從男子身著的靛藍朝服來看,此人該是當朝高官,而其英挺偉岸、器宇軒昂的外表,更顯此人來歷必然不凡!
他規律卻沉重的呼吸聲在闃靜竹室內益顯清晰,感覺他似乎趕了很長的路過來,見他動作敏捷利落的找到竹椅坐下,佟奕馨確定這男子應該不是初次到草堂來。
怪了,他到底是誰?如果他不是第一次來草堂,怎麼以前從來沒遇過他呢?
佟奕馨動也不動地躲在儲物間,仔細觀察這名不速之客,耐心等待他起身,見他在室內來回踱步,又蹲下身子在羊皮囊裡掏出筆硯。
終於,佟奕馨緩緩看清了男子的面貌,他穿著靛藍朝服,腰際之間繫上剔透高貴的翠玉如意,外加一條雪白汗巾,腳蹬皂靴,年紀在二十五歲左右,五官稜角分明,星眉朗目,漆黑的眼眸彷佛浮動著莫名的愁傷。
儘管他的神態漠然,但從他的衣著及腰間所綴翠玉已顯示男子身份高貴,絕非等閒之輩。
只是,佟奕馨腦海一再過濾資料,怎麼就想不起來哪家位高權重的皇親國戚跟眼前俊朗異常的美男子有所關聯?
才不過二十五歲年紀,他來弔唁誰呢?
屏住呼吸,佟奕馨難抑心中好奇,睜大眼細觀這名陌生男子的一舉一動,躲在儲物間的她沒忘記自己是地位卑微的守墓人之女,按照京裡的規矩,她對任何皇親國戚或朝廷重臣,都得低伏微渺地自稱“奴婢”。
阿瑪教過她,遇上來自京城裡的皇親國戚都要跪地行禮,謙稱自己為“奴婢”。
這些她自小就透徹瞭解過了,阿瑪不厭其煩地教導她各種應對進退的禮節,但她從沒真正臨場演練過,下意識裡抗拒排斥著──因為,她討厭那些欺壓過阿瑪的人!
更深一層潛意識裡,她恨絕、恨透了那無情無義將自己一出生就扔出家門的皇家貴冑,她的生父──正是當朝皇帝的親叔父。那又如何?他遺棄了親生的女兒啊!
小心翼翼藏好自己,佟奕馨看著偉岸男子拿出筆硯後便開始研墨,接著鋪上棉紙,他雙眉緊皺,神情落寞悽然,時而抬頭仰望遠方,時而低頭唸唸有詞……
他提筆在紙上揮灑,一行又一行地寫著,一會兒又停下來從他帶來的羊皮囊中取出香燭一對、雕刻精緻的香爐一隻,熟練地燃燭點香,幽淡檀香菸霧嫋嫋升起。
一股從來沒嗅聞過的、令人定心安神的典雅檀香飄散屋內,佟弈馨忍不住用力吸了幾口,卻不經意碰觸了門板,發出鏗然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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