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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而是老人本人不願意當什麼“委員”。老人家裡掛著他自己書寫的一幅七尺
中堂,敬錄的是韓愈弟子李翱的一首自述詩,詩云。“煉得身形似鶴形,千株松下
兩函經。
我來問道無餘說,‘雲在青山水在瓶。“’好一個”雲在青山水在瓶“!老人
聽說貢開宸榮任省委第一把手,早就想來跟他說說話。那天晚上他給貢開宸帶來兩
個古色古香的”摺子“。”摺子“的封面封底都用深藍色棉布粘糊而成。一個摺子
裡抄錄曾國藩日記中的一段話,貢開宸開啟看後,覺得並無新意,無非就是”為政
之道,得人治事二者並重……“云云之類的老詞老調。另一個摺子倒有些蹊蹺,是
從《資治通鑑》裡抄了一個故事。那故事講的是唐僖宗中和四年七月,黃巢起義失
敗,有人砍下黃巢的腦袋獻給僖宗,一併獻上的還有黃巢家人的”首級“和他的一
群”姬妾“。僖宗當時為避戰亂逃到四川,便在成都羅城正南門城樓上接收這些”
貢品“。
他責問那些“姬妾”,你們都是大唐勳貴的子女,“世受國恩,何為從賊?”
姬妾中一位為首的心裡不服,回答道,國家以百萬之眾,都沒擋住黃巢的進攻,而
“失守宗桃,推遷巴蜀”,“今陛下以不能拒‘賊’責一女子,置公卿將帥於何地
乎?”
問得僖宗心裡耿耿的,惱羞成怒,便不再追問,強令將她們斬首。訊息傳開,
城裡的人都挺可憐這些女子,紛紛拿酒來給她們喝。大多數姬妾於是都“悲怖昏醉”
了,惟獨那個為首的“不飲不泣,至於就刑,神色肅然”。“摺子”抄錄到這兒,
戛然而止,一句箋註類的話都沒說。貢開宸看完後,雖然也有相當的感觸和感慨,
但總覺得故事沒了結似的,悵悵然不明白,老人不惜奔波數百里,苦等大半夜,拿
這麼一個故事來“教育”他,所為何來。似乎“南轅北轍”,“張冠李戴”,此舉
有一些不得要領。在隨後的寒暄中,老人得知貢開宸第二天一早就要趕去北京,忽
然又鄭重地提醒他,此行無論如何要擠出點時間到天安門去轉一轉。貢開宸這時再
也忍不住了,失聲笑道:“我又不是第一次去北京。”老人卻凜然正色道:“你已
經不是過去那個貢開宸了。以‘封疆大吏’之身,再去拜謁天安門,你會獲取另一
種人生感悟的。”貢開宸淡然笑道:“上天安門去轉一圈,就能獲取‘另一種人生
感悟’,有那麼簡單的好事嗎?”言語間已經流露出隱約的嘲諷和不耐煩了。對此,
老人略微愣了一愣,便不再說什麼,神色卻漸漸黯淡,只待了一會兒,便弓起腰,
索索地收拾起他那個老式的人造革手提包,苦笑著長嘆口氣道:“那……那也只能
那樣了……”隨後便堅拒了貢開宸已經給他安排好的賓館住所,肅然告辭……貢開
寰隨後到北京,進入會議程式,那樣的隆重、緊張和繁忙,自然把老人的提議完全
忘了,完完全全忘得一乾二淨。直到開完會,又抽空去拜訪中央幾個主要部委的主
要領導(大概也有“今後請多加關照”的意思在裡頭吧),隨後又踏上返程之路,
至此,他都沒想到要去拜謁一下天安門。直到車子駛近了廣場,還是焦秘書提醒了
一句:“不去看看?”其實,焦秘書的這個“提醒”也有一點調侃的意思,並沒當
真。
“看看?看啥呢?”他當時一愣,然後似乎想起了什麼,四下裡張望了一下,
應和道:“看看……就看看吧!”沒想到,這一看,果然非比尋常。對於天安門,
他絕對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但第一次以統領七千萬人大省的第一把手的身份,開
完中央工作會議,再一次踏上這個每一寸地磚上都曾灼燒過、並正凝聚著中國歷史
大部意味的廣場時,他胸臆間猛地湧出一種難以名狀的超升的感覺,一種呵壁間天
的衝動……又生出一種從未有過的凝重和沉重。剎那間,他恍然大悟,那一晚,老
人的所作所為,無非是要給他點明兩個字而已,那便是“責任”二字。面對歷史變
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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