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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開門的是任傑聖,此時的他已失去了下午的從容淡定,零亂的發,紅腫的眼,還有臉上那抹藏不住的悲傷。
“進來吧。”任傑聖沒有太多客套的話,退了幾步,逕自轉身。
滴答作響的儀器已停止了轉動,病床上的任萬山蓋著白布,讓人看不到他的遺容。
床邊一個一身藍紫色套裝的女人哭得很傷心,長髮盤成優雅的鬢,歲月並沒有在她臉上留下太多的痕跡,依稀可以看到她年輕時的輪廓。
病房裡凝聚著一股沉重的肅穆,悲哀的氣息在空氣中竄動,絲絲縷縷湧入每個人心間。
情不自禁地譚旭輝的眼睛直直盯著那塊白布,眼底的驚懼是那麼樣的清晰,宛如眼前正面對著什麼洪水猛獸。
腳上似墜著千斤重鐵,卻依然艱難地一步步往前邁前。垂落在兩旁的手早已握成拳,上面暴動的青筋,顯示出他此刻的心情。
“唰”地一下,在眾人來不及反應的時候,譚旭輝一把掀掉了蓋在任萬山身上的白布。
他那張蒼老的臉上透著一層不自然的灰白,低垂的眼瞼似要睜開,還有一條縫隙沒有合上。
那應該是心願未了的遺憾吧?
沈靜儀擔心地走到譚旭輝身邊,挨著他,挽著他的手臂,似要將自己身上的力量度給他。
譚旭輝像是沒了知覺的人偶,就那麼直挺挺地站著,面無表情。褐眸裡的顏色閃了又閃,最後凝成一滴血,聚在眼底。
“旭輝,你不要這樣,伯父,他不會怪你的。”沈靜儀知道譚旭輝在自責,自責自己下午對他的態度,自責他沒能再見他最後一面。
譚旭輝不言不動,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任萬山,像是這樣做,他就能活過來。
這時任傑聖走過來,拍了一下譚旭輝的肩:“旭輝,你能來見爸爸一面,我想他已經心滿意足了。”經過了時間的洗禮,商場的磨礪和考驗,任傑聖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年輕氣盛,以欺負他為樂的小霸王了。
“是啊,旭輝,你不要這樣,你這樣伯父看了也不會安心的。”不能流露的悲傷才是最最噬人心肺的利刃。
“沈小姐,這是爸爸讓我轉交給旭輝的。”任傑聖從口袋裡拿出一個陳舊的信封。
白色的封面已經泛黃,卻沒有一點褶皺,應該是被人好好珍藏著的。
譚旭輝此時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似乎靈魂脫離了,在天上與任萬山進行一場激烈的對話。
沈靜儀沒有說話,替譚旭輝接過了信封。
病房又陷入一片靜默之中,只有任萬山的妻子言小芬悲傷的啜泣在空間裡迴盪。
譚旭輝就那麼靜靜地,靜靜地站著,面無表情,不言不動,甚至連眼皮都沒眨一下。
這時一群身著白衣的醫生魚貫而入,戴著口罩的醫生不知對任傑聖說了些什麼,只見他表情凝重地點了點頭。
然後,一行人將任萬山抬上單架,重新蓋上白布,抬走。
言小芬聲嘶力竭地哭喊著,任傑聖緊緊攬著她,亦是一臉悲傷,紅了眼眶。
面對這一番變故,譚旭輝依然維持著同一個姿勢,不言不動。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突然,毫無預警地譚旭輝一把拉起沈靜儀往外走,走得那麼急,那麼匆忙,彷彿背後有人在追趕似的。
沈靜儀只能咬緊牙,加快腳步跟上譚旭輝的步伐。服帖的發在急躁的走動下,散亂下來,蓋著他高闊著額。
“旭輝,你這是要到哪去啊?”終於,在走出了醫院,走了幾條街,又來到一片空地時,沈靜儀忍不住開口問。
此時的她已經因走太久,走太急,而氣喘吁吁。但擔憂的眼睛一直沒有離開過譚旭輝。
“這裡在不久後將建成一個豪華度假村。”譚旭輝突然開口,聲音沙啞而飄忽。
“我要讓他看看,看看沒有他,我一樣過得很好,沒有他,我一樣可以站在世界的頂端。”譚旭輝大專喊著,喊出他的計劃,喊出他心中的不平和憤恨,以及那麼一點點渴望。
“旭輝,你冷靜點。伯父他還是愛你的,只是表達的方式出了點錯而已。”沈靜儀從來沒有見過譚旭輝這樣子,一直以來他都是沉穩內斂的,很少將悲傷那麼清楚地宣洩出來。
“我冷靜不了。他為什麼不多等兩年,我還沒有在他的地盤上建立屬於我的王國,他怎麼能走?怎麼可以走?”譚旭輝眼中出現了慌亂。
“旭輝,你就別再自責了,這一切不是你的錯,也不是伯父的錯。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