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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那麼的困頓和艱難,好像是沙漠中跋涉的旅人,在無盡的路上踽踽獨行,風霜鋪面,飢寒交迫,知道前路艱難,卻不知道自己最終還是會掉進一個叫命運的無人山谷,無處可尋。他不由地想起那年在某個不知名的雪山,一群人在暴風雪中等待救援,那時候才知道絕望究竟是什麼樣的感覺,只覺得時間是這世界上最讓人煎熬的物質,每過一秒,似乎是多一份希望,似乎又像是多一點絕望……
而她,又一次讓他絕望。
得之緩緩站起來,“不早了,我想我該回去了。”就在轉身的那一剎那,她聽見他問,“因為你已經愛上他?”
她沉默半響,最後還是艱澀地開口,“我不知道。”
每段愛情到了最後,不是越挫越勇,也不會是鎮定執著,而是看透,讓人生生看透,最清晰最無望地看透,愛情不過是謊言,有的人肯騙你一輩子,有的人只肯騙你一陣子,而且我們無能無力,不知道命運什麼時候會將這個謊言戳破。
他看著她離去,一步一步,就這樣走出自己的視線,也許再也追不會來,心中似少了最重要的一部分,尖銳地抽痛,曾經以為分離便是永遠,可是命運卻讓他們再次相見,只是不曾預料到,會是今天的局面。
他輕輕開啟那本筆記本,字跡已經隨著時間的流逝由濃轉淡,有的變得模糊,有的已經看不見,原來一切都敵不過時間,本子已經寫滿大半,後面的空白頁讓人心慌,他從紙頁間拿出那根長頭髮,慢慢將它跟一根短髮系在一起,彷彿它們天生就在一起,永遠不會分離。
將那兩根頭髮重新塞回書頁裡,輕輕合起來,放在桌子上。他終於站起身來,慢慢離開,不知道為什麼,天忽然灰了。
七十三 假如愛有天意
得之走在街上,忽然覺得冷,寒氣透著大衣滲進來,一點一點,彷彿冷到了骨髓裡,最後一些溫度都要被這寒冷奪去,電話在手袋裡面不停地響,她覺得自己的手都在發抖,越是著急越是摸不到,最後好容易拿在手裡,鈴聲卻也停了,她看了一下又放回去,忽然不知道應該向何處去,身邊人來人往,走向不同的方向,這個城市這麼大,隱匿著那樣多形形色色的臉孔,而她忽然覺得無處容身。
她不知道自己在路上走了多久,只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要被耗盡,從頭到腳都處於一種極端麻木的狀態,風聲彷彿就在耳邊呼呼地響起,將臉孔刺得生疼,她不知道這條路什麼時候會走到盡頭,抑或根本就沒有什麼盡頭,那年在那個高山聖湖邊,他問她知不知道那朵花的名字,花朵小而潔白,像是最愛的那個人的笑臉。
後來她才知道,那朵花叫做解憂,因為那位著名的公主,離家去國於遙遠的烏孫草原,最終成為烏孫國母,西域最傳奇的鐵血紅顏,可是這世界上哪有東西可以解憂,曾經以為解憂便是他的笑臉,微揚起嘴角對她說,“我總不想放你走……”可是到了最後,她不知道,究竟是誰先放了誰的手,如斯深情背後只剩下了遺憾。
後來,在眼淚中明白的事不僅僅是錯過,還有如何去愛一個人,如何去經營去維護一份愛,那時候她不知道,所以將一切想的那樣理所應當,揮霍掉了那些相愛的運氣,可是現在,明白也盡是枉然,他們已經在相反的方向上越走越遠,再也找不到彼此的方向。
她忽然覺得累,茫茫然跟著人群隨便上了一輛公車,得之已經有很多年沒有機會坐公車,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在大三的時候,跟同學一起去新校區搞活動,一群人在車上大聲唱歌,“誰來愛我,我在愛著誰?誰在等我,我在等著誰?”
那時候那部電視劇在熱播,那些最初的感動,最初的愛人,以為自己和對方都會從始發站一路坐到底,不必轉車。後來才知道,每一站都有人被命運拋下,每一站都有人發現自己坐錯了車,誰也不知道下一站誰會上車,誰會等你,你會等來誰,如此奇妙,何等無常。
得之走到最後一排坐下來,並不知道車要去哪裡,也不知道自己要到哪裡,前排坐著兩個年輕人,男孩子把一瓶鮮橙多放在外套裡一點點唔熱,交到女孩子手裡的時候,還帶著男孩子的體溫,得之會心微笑,也許只是年輕罷了,說最美的承諾,做最傻的傻事,老了也許後悔,可那時候是真的因為愛,因為全心全意。
這時候,車載電視裡面的聲音一點點地落進她耳朵裡,音樂很煽情,女聲輕輕地哼唱,像是呢喃,又好像是哭泣,她一點點想起來,那是一部韓劇的主題曲,名字叫做《假如愛有天意》,她覺得自己快要哭了,假如愛有天意,是不是就會讓相愛的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