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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會有1992年6月3日下午的陽光了。
晚自習從兩節課增加到三節。名為自習,老師們一改頭兩年不越雷池的優良作風,大肆佔領課堂,同樣能講到下一堂課鈴聲響。
一次明夷心血來潮,將幾隻蝴蝶裝進文具盒。老師滔滔不絕時,她佯裝無意開啟盒蓋。蝴蝶輕盈地在教室翩飛。神色懨懨的同學頓時被振奮,紛紛跳躍捕捉。體態豐滿的女老師也童心萌發,舉著課本東一下西一下撲打,在學生驚奇的注視下,演繹了一出寶釵撲蝶的經典劇情。學生們由此大受啟發,飛蝶事件屢屢發生。
有一回出現意外。一個男生捉了數只蜜蜂來放飛,結果招徠蜂群,如黑雲壓城,盤旋在窗前,不少人受了蟄。血的教訓後,遊戲之心才有所收斂。
跟高三的大手筆相比,初三的作為只是小打小鬧。高三學生大都在寧中混跡近六年,既是老大哥,也是老油條。他們個個熟讀徐志摩的《再別康橋》。
在漫長難耐的晚自習,常有高三學生自六樓悄然而下,穿過一個個樹影憧憧的花園,踏著積滿落葉的小道,摸進電工房。他們唸誦著《永別寧中》:我動一動手指,只帶走一根保險絲。以六年的苦讀學以致用,成就了一場場校園大停電。
講課暫停,作業暫停,測驗暫停。教學樓發出一夜又一夜快樂的長嘆。
中考日益臨近,張茉芬心緒起伏,喜憂參半。喜的是王美玉像漏氣的皮球,一天比一天萎靡。高中招生關乎大學升學率,寧中不再設機動名額,唯成績論。王美玉想故計重施,讓李嬈乘壘球隊的東風升上寧中高中,無疑是痴人說夢。硬考吧,明顯實力不濟。
雖然寧中看好自己培養的學生,上高中有些關照,錄取分數線比外校學生低,但怎麼都有個限度。別的中學整體水平不及寧中高,也並非人人是飯桶,總有些出類拔萃的想趁機考入寧中。即使要比對手多考二三十分,終究會有人突破封鎖,殺進寧中搶奪座次。
這是優勝劣汰的較量,排名墊底的李嬈肯定不是強者們的對手,必然被殺進來的人一腳踢出去。
看見王美玉揹著她哀聲嘆氣,張茉芬暢快無比,心想這個女人再精於算計,這回也是無力迴天了。幸災樂禍過後,張茉芬又不得不提起一顆心。備考期間,別的學生成天書不離手,走路也是帶小跑,爭分奪秒地準備。反觀明夷,還是一副慢悠悠的樣子,好像中考只是個普通測驗。
張茉芬心急如焚,每日在明夷耳邊吹風,說別以為你上寧高十拿九穩。平日成績好,在重要考試發揮失常的大有人在。況且,你應該把目標定高點,儘量爭取好的名次。
“你想想看,如果你名列全市前三,當然,媽媽的期望是第一名。這樣高中就會由水平最好的老師教你,有助你鞏固優勢,為三年後考入重點大學打下堅實基礎。另有一種可能,若你能夠保持優異成績,說不定會以保送生的身份,直接上清華北大。最艱難的高考一關就輕鬆跳過去了。”張茉芬越說越心潮澎湃,似乎那美妙時刻正在向她招手,指日可待。
她三天兩頭對明夷許諾。考上寧高,給你買個隨身聽,愛華牌的。考進前五,帶你去都城玩。你不是喜歡小動物嗎,名列前三,我們就買只哈巴狗來養,長毛,體型小小的那種。
明夷覺得她媽真是捨得下血本,居然主動提出養狗,好像考個前三就萬事大吉,也不怕她玩物喪志了。對於她媽媽孤注一擲的引誘,明夷反響平淡。
經歷上次養兔的教訓,她對父母的話不再當真。在他們心中,她的學業永遠首當其衝,哈巴狗不過是個手段,誰曉得能養多久。
政治仍然是她的弱項,死記硬背的東西就是這樣。哪怕之前滾瓜爛熟倒背如流,試卷一交,連帶著還給老師,一字不留地忘個精光。她也不會再頭腦發熱,為爭取第一名強迫自己。
她不能被人牽著鼻子走,相對第一名,她更在乎自己的感受。
6月中旬以來,連續好多天,明夷在上學路上感覺到有人跟蹤。起初她以為是馮家蒙,轉念一想不對,馮家蒙畢業分配到寧城四十車隊,剛開始工作,哪有空閒跟她捉迷藏。
那人如同影子,隨她停停走走,一直不露面。偶爾她殺回馬槍,冷不丁地回頭,街上行人稀稀拉拉,並未發現認識的面孔。青天白日難不成撞鬼了?她暗自萬分疑惑。
障(2)
緊張、擔心、期望,和迴光返照的瘋狂,一齊隨升學考試結束。接下來能做的只剩等待,以及如何打發等待的時光。
成敗已成定局,張茉芬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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