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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今天。”李嬈脫口道。見馮家蒙沒作聲,她又說:“接下來幾天壘球隊有訓練,就今天去好不好,不然又要等上好多天。你可早答應我的,家蒙哥不是說話不算數的人吧。”
李嬈一個勁懇求。馮家蒙只好應承。
臨睡前,明夷往蠶盒鋪了一層桑葉,給蠶夜裡加餐。餘下的葉子她按照馮家蒙教的方式,用溼紗布包好,放到窗臺前。
對樓傳來泉水般的絃音,叮咚響。吉他簡單伴奏下,有人在淺吟低唱。李嬈趴在陽臺邊,踮著腳尖,上身使勁前傾,側耳聆聽。絃音一落,她便賣力鼓掌,衝樓下大聲嚷:“唱的太好了!真好聽!”
明夷離開窗邊。那樣低迴的嗓音,帶著淡淡傷感情緒,夜色似乎驀然闌珊。
歷經三眠三起,蠶的模樣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它們通體透明,不再吃桑葉,揚著頭爬來爬去。張茉芬說,快吐絲了。她找來些空心稻杆,剪成手指長短,幾截一束地紮起來,紮了二三十束,分別放進三個蠶盒裡。徘徊的蠶猶如尋到家,它們爬上稻束,各自選取一個位置,身體不再挪動,只是頭部上下往復,在參差的稻束間拉起一條條絲線。
金黃的稻束,晶瑩的絲線,加上透明的蠶,這是一幅奇異的勞動場面。忙碌,安靜。明夷幾乎寸步不離,興趣濃厚地觀看。
窗外,那首傷感的情歌夜夜唱,伴著李嬈不厭其煩的大聲叫好。那個歌唱的人變成明夷心中一個謎。她每晚聽他憂鬱的歌聲,被他的情緒所打動。可她不想知道他是誰。
明夷的錄取通知書是班主任送來的。關於能否考入寧中,一個多月來,明夷完全拋到腦後。張茉芬大抵這些年念得太多,憂心太久,考試結束,迫切心理反而離奇消散。不經不覺,她居然也把領取通知書的日期給忘了。
明榮夫婦惶恐地接過通知書,不約而同吸了口氣。“寧城中學校”幾個字醒目地展現在眼前,夫妻倆對視一下,捏緊紙片定睛再看。沒錯,寧城中學校!明夷到底考進去了。張茉芬陡然提起的一顆心,陡然又落下去。她長久地籲出一口氣。
班主任走了兩條街親自送上門,興致很高。他將明夷叫到面前,親切地拍她的頭,笑逐顏開地對明榮夫婦說:“這孩子是塊讀書的料,她是以全市第二名考入寧中的,只比第一名少1分。”
明榮夫婦更是喜形於色,哈著腰,連連說:“都是老師教得好,我們真該好好感謝您哪!”
明家陷入歡聲笑語。
明夷回到房間。稻束上,蠶還在勞作。不吃不喝,不拉不撒,不眠不休。起初東拉西扯的絲線漸自成型,密密麻麻圍成圈。蠶的身體越來越小,漸漸被自己編織的繭包裹。
窗外沒有如常的絃音低唱。明夷心中奇怪,忍不住抬眼望去。對面樓,馮家蒙站在陽臺。兩人的目光撞在一起。馮家蒙一時笑開。他朝明夷做手勢,要她下樓。明夷沒有理睬,又埋下頭專心看她的蠶。
沒多久,馮家蒙的聲音從樓下傳來。明夷聽見是叫自己的名字,嚇了一跳,趴在窗臺往下看。馮家蒙站在院子中央,仰著臉理直氣壯地說,你不下來,我就上去找你。明夷急忙擺手,示意自己馬上下樓。
明榮夫婦和班主任老師還在熱烈交談,不時開懷大笑。見明夷出門,張茉芬問了聲。也沒聽清楚明夷的回答,她起身給班主任茶杯加水,忙於他顧去。
清靜的小街,路燈昏暗。光暈朦朧地灑在兩個人臉上。
“什麼事?”明夷開口問。
“我明天返校,去都城。可能明年寒假才能回來。”
“關我什麼事?”
馮家蒙遞給明夷一張小紙條,說:“這是學校宿舍的電話號碼,一般早中晚都能找到我。如果我不在,你就留言或留個電話,我好知道你有什麼事。”
明夷望著一臉正經的馮家蒙,有點哭笑不得。她說:“我為什麼要打電話給你?”
“我怕你有事。”
“怕我又掉進河裡,又要等你來救命?就算那樣,我在河裡也打不了電話呀。”明夷邊說邊笑起來。
馮家蒙一點沒有笑的意思。他看著明夷,若有所思,說道:“蠶已入繭,不用採桑葉了。我不擔心這個。反正,你每天老實待著。等到寒假,也許你會長大點。”
開學前一天,張茉芬興匆匆地買回許多東西。新書包新文具盒,新鋼筆新橡皮擦,另有一雙新鞋,黑色系帶皮鞋。她對明夷說:“明天起,你就是中學生了,以前的丁字帶扣皮鞋顯得幼稚,不適合你穿。上了中學,就是一個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