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樣都是明夷喜歡的。
明夷放下書包,看看牆上的掛曆,1988年9月24日,農曆八月十四。明天才是中秋節,怎麼提前慶祝了?她不解地問。
“讀書讀傻啦,連自己的生日都不記得。”張茉芬笑盈盈地嗔怪。她從房間取出一件毛衣,說:“這是你爸爸去外地出差特意帶回來的海馬線,寧城還沒見有賣。媽媽織了個洋氣的款式,你穿上一定很好看。”
明榮拿著一瓶酒進門,說剛才碰到李嬈,她說班上有活動,要明夷下午去學校一趟。明夷一怔,想不起下午有什麼班級活動。她點點頭,沒有多問。
一家三口圍小圓桌吃飯。張茉芬只拿了一個酒杯。明榮要她多拿兩個,說你們母女也喝點。
張茉芬瞪眼道:“明夷哪能喝酒,才小學生呢。”
“不是過生日嘛。”明榮笑,揚著手中的酒:“這是啤酒,酒精度很低,喝點沒關係。”
張茉芬接過酒瓶看了看,奇怪地說:“咦,怎麼是寧城啤酒廠?這個廠子從來沒聽說過。”
“有什麼大驚小怪,現如今,不是時興引進嘛。啤酒在大城市早有了,我們這裡還是個新事物。”
“管它新的舊的,只要是酒,明夷絕不允許沾。”張茉芬不由分說。
明榮不再堅持,給張茉芬倒一杯,轉頭對明夷說:“你多吃肉,多喝湯。”
張茉芬端起酒杯嚐了一口,整張臉立即皺成苦瓜狀,連連說:“什麼酒啊,味道跟潲水一樣。”
“女人家天生不懂酒,讓你喝真是浪費。”
“潲水五分前一桶。”明夷介面道。
張茉芬大笑。明榮也笑,不小心被酒嗆了,一通猛咳。
週六下午沒有正式課程,不用穿校服。明夷換上新毛衣。開襟,鵝黃色,柔軟溫暖。裡面配白襯衣,翻出鑲荷葉邊的小圓領。黑色彈力褲,黑色丁字皮鞋。明夷對著鏡子重新梳理兩條小辮。
中午放學,她將饅頭裝進書包,扔到郊野去了。那裡時常出沒流浪的貓和狗,是個理想的施捨地。她不需要同情,更不需要施捨。她不是他們誇張想像中的小可憐。他們父母所能給予的,她全有。他們沒有的,她也有了,比如海馬線的毛衣。
教室裡熱鬧非凡。日光燈管纏著綵帶,一臺黑色錄音機擺在講桌上,音質嘈雜,歡唱著《童年》。十幾個同學聚成一團有說有笑。黑板上,赫然一排紅粉筆寫就的大字:祝明夷同學生日快樂!
大家看到明夷,齊齊面露喜色。目光旋即被她靚麗的新毛衣吸引,本欲上前相迎的女生不約而同收住腳。唯有李嬈笑嘻嘻走來,親暱地把明夷拉進教室。
文娛委員跳上講臺,示意大家安靜。她飽含激情地說:今天,我們聚在一起,為明夷同學慶祝生日。雖然——委員音量下調,醞釀著傷情。
雖然,明夷同學有不幸的身世,沒有親生父母陪伴,但是——她的音量又直線飆高,極富感染力地重重說道:但是,她生活在一個溫暖的大家庭。這裡充滿關愛。眼淚和悲傷已經遠去,在這裡,明夷將不再孤單!
一群人熱烈地鼓掌。明夷冷眼看著。幾個素來與她不合的女生眼眶溼潤,李嬈甚至要淌出淚來。她被困在中心,他們把禮物放到她手裡,大大小小的盒子堆滿一懷,壓得她手臂發麻。李嬈提議,要明夷講幾句。大家紛紛響應。一群人連推帶拉,將明夷弄到講臺上。又是一陣排山倒海的掌聲。
在她考取全年級第一名時,他們沒有致以這樣的掌聲。當她評為三好生,他們沒有抱以這樣的掌聲。她參加市裡作文大賽,省上數學競賽,很多次為班級為學校贏得榮譽,他們都沒有如此慷慨地鼓過掌。他們的掌聲總是有氣無力,心不在焉。現在,他們來勁了。
入學登記的出生日期到底是不是她的生日,她本人尚且質疑,他們憑什麼確定。明夷看著那些殷切的炯炯目光。他們希望她說點什麼呢?驚喜,不勝感激,最好泣不成聲,猶如一枚淋漓的印章,永久蓋在這幅場景。這樣,今日此時就值得紀念。一個完美的作品。
池塘邊的榕樹上,知了在聲聲叫著夏天。操場邊的鞦韆上,只有蝴蝶還停在上面。——單純的童年早已落山。一切所謂的名義,都不可能簡單。誰也別想強加給她。刻意包裝的禮品盒一連串掉落地面,夾雜玻璃破裂的聲音。人群發出一片驚呼。
明夷拍拍手,說:你們白費心機了。
生日事件後,班上的同學結成聯盟,一致跟明夷劃清界限。為了壯大聲勢,他們暗中活動,拉攏原本中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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