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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他認真向秦太醫詢問了這年月肺病的治療情況,雖早有預感,可得到的答案還是讓他徹底絕望了。他終於後知後覺的意識到,沒有抗生素的時代,肺炎根本就是無解的。
訂親的時候,許陽想著,他會努力跟妻子恩恩愛愛到白頭;成親前,許陽想著,不就是個肺炎麼,一定能養好的。結婚後,許陽對妻子的感情日漸深厚,他越發堅定的覺得紫萱與他是天作之合,他們這麼的恩愛,一定會白頭到老的。其實不管是陳家人,還是許陽的同學朋友,大家的態度早就表明了他們對這種病症的不樂觀。唯有許陽本人,他雖然知道這年月肺炎很難治,可他一直執拗的認為只要自己好好照顧妻子,她就一定能好,肺炎怎麼會是絕症呢?可殘酷的事實擺在眼前,紫萱的日子真的不多了。
許陽每每看到妻子一碗碗的苦藥汁子灌下去,連眉毛都不皺一下,心就痛的無以復加。他自己嘗過,那藥苦的要命,可是醫生說糖會衝了藥效,紫萱便連壓味兒的蜜餞也不肯吃上一口。許陽知道,紫萱脆弱的外表下,有著一顆無比珍惜生命的心,她是那麼渴望活下去,那麼努力的活下去,她是真的想跟他白頭到老。可這麼個於常人而言無比簡單的願望,對她與他而言卻成了奢望。
在冬天的第一場雪落下的時候,紫萱的病情再次惡化,她燒了兩天兩夜還沒醒來,吃藥都要靠灌藥器才能送進去,許陽守在妻子床前整整兩天不肯休息。許太太見情況不對,早早就通知了兒媳的家人,這幾天陳家的親眷已經來了好幾撥了,陳大奶奶索性帶了洗換衣服,直接住到親家隨時照顧著女兒,當然,最殘酷的真相是,她不想看不到女兒最後一面。
許陽守了兩天,實在是疲憊的不成,陳大奶奶看他這樣子也心疼的不成,這個女婿對女兒真的已經是沒的說了。她全許陽回去歇歇,可許陽死活不肯去,他怕,怕萬一妻子醒來的時候自己不在身邊,該有多傷心。陳大奶奶這回不肯讓步了,死活都要讓他去歇歇:“你這樣子,你母親看了多難受,你再把自己給熬倒了可怎麼成?紫萱見了也必然難過的。”
正說著,床上的紫萱卻有動靜,許陽跟陳大奶奶忙撲到床前。
可是陳紫萱的目光似乎有些渙散,半天才醒過神來:“娘,你怎麼來了?我的病是不是不好了?”陳大奶奶的眼淚跟絕了堤似的滾落下來:“胡說什麼,你就是得了點風寒,正好我過來串門,順便看看你。”紫萱細細的看了母親的眼睛,沒有再問,卻又抬起手攏了攏陳大奶奶鬢邊的頭髮:“娘,你頭髮白了……女兒不孝,總讓您擔心。還好,您還有哥哥們,以後,以後您別再惦記我了。”此言一出陳大奶奶哪裡還忍得住,撲倒女兒身上嚎啕大哭。
這邊的動靜很大,早驚動了許太太,她聽說紫萱醒了,不喜反驚,忙派人到陳家送信,自己則趕緊跑過來看兒媳婦。紫萱見了婆婆也落了淚:“我自嫁到家裡,婆婆對我就跟親女兒一樣,我沒有侍奉婆婆一天,倒讓婆婆為我操勞。”許太太一輩子見慣了生死,可這真不是經歷了多了就能看淡的事兒,每一次親人的裡去都讓她痛徹心扉,頓時也繃不住哭了起來。
紫萱卻很冷靜,抬頭看了許陽,輕輕的抬手,許陽忙走過來握住她的手,兩人兩兩相顧,久久無言。好半天,紫萱才輕聲道:“我剛才,做了一個夢……”
許陽輕輕說:“什麼夢?是美夢麼?”
紫萱勉強搖搖頭:“不,不是美夢啊……”
她頓了一頓,又歇了片刻,這才斷斷續續把自己的夢說了出來:
“是一個好長好長的夢。我夢見我整整的一輩子,跟這輩子完全不一樣的一輩子……”
“我還是這個名字,還是在揚州長大,還是陳家的小姐;我還以為我把這輩子又過了一遍,可是後來發現,不是的。”
“我上了春薇女學,可是開學那天卻沒遇見黛玉……我長到十五歲,也沒聽說過許陽這個名字……”
“還有蘭妹妹,我也沒見到她,因為我十五歲之前揚州的巡鹽御史一直都是林大人。”
“後來從春薇畢業了,爹孃給我安排了一門親事,那個人不是你。”
“我沒生病,順順利利的嫁了人,過的也不壞,一輩子與丈夫舉案齊眉,有好幾個孩子。”
許陽聽著聽著已經淚流滿面,他知道這未必就是夢,沒有自己,沒有黛玉與蘭夢如的揚州,那分明是自己沒有出現這個世界裡,陳紫萱應有的生活軌跡。如果沒有自己,或許陳紫萱真的就會像她夢中那樣健健康康的活到老,他想說話,可是心裡堵的厲害,怎麼也發不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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