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第3/4 頁)
“嗯……材料費甚麼的。”我不敢看媽,,漫天編織著謊言的網。“那個課外活動不參加也沒關係。真的!老師都那麼說了!”
“隨便你!你要參加就參加──”
“不!我不去了,我不打算參加了。”我很快打斷媽的話。“想想,參加課外活動也很麻煩,還是不要參加算了。”
媽看著我,沒再說甚麼。飯桌之間,只剩我們沉默的咀嚼聲。窄小的空間裡,氤氳著一片昏暗黃舊的光線。
夜在黑,我專心吃著飯,沒理會。
第二天,風大雲低,天空和我之間一片昏昏灰灰。
一整天,我都托腮望著窗外的天,看陰暗和灰沉流連;將落雨的天空,像一張泫然欲泣的臉。
“唉!星期一和雨天總是使我的棕色眼睛憂鬱!”前座的同學回過頭來,苦著臉,戲謔地用英語哀聲嘆息。像是六十年代流行的一首抒情英文歌曲。
我回過神,定眼看看她。
“你今天晚上要補習嗎?”我知道她參加了補習街一家英文名師開設的補習班。“上次發的講義你有沒有帶?借我?”
她翻翻白眼,摸索書包一會,遞給我幾張疊折在一起的講義。
“喏!你這傢伙,專門撿現成的!幹嘛不跟我起去補習算了!”每次向她借講義,她總不忘刻薄我兩句。
我扯個笑臉,打混過去。“等我影印好。明天就還你!”
“算了!那份給你。”
“你不要了?”
“怎麼會不要了!”她把眼睛吊得大大的,故意裝得一副悻然的模樣。“我一早算定了你這個八卦,多要了一份,省得麻煩。”
“那謝了。”
“不必多謝。條件交換──下次英語課,你跟我一組會話練習。”
“好。”我答應得很乾脆。
宋佳琪那幾聲婉轉輕脆流利得又像是英語、又似法語的外國語,在我心底餘波猶自盪漾。光是讀書並不能飽肚的,媽說的;我只能盡力做好我所能做的。
下爐鍾噹噹響,灑掃應退收拾書包。留校的留校、回家的回家,各作鳥獸散。我很快收拾好,卻不像平常急急地趕回家去;遊遊蕩蕩地,晃著晃著,晃到大雨嘩啦地傾落。
雨下得太突然。我把書包夾在腋下,跑到一排店家的廊前躲雨。透過玻璃霧氣的氤氳往裡頭望去,才發現那是一家專門教授鋼琴的音樂教室。
耳畔又響起那幽淡的海潮聲……那有著詩句一般名字的人。我想更接近他,想了解有關音樂和鋼琴的一切,我想──身旁的位置添進了一個躲雨的人,修長的手,輕輕拍落著沾在身上的雨珠。我面對著鋼琴教室,雙手倚觸在玻璃牆上,側過頭看身旁的那個人;他停下拍雨的動作,也望我看來──不笑的表情,夜雨的眼瞳。
“江──”這算是邂逅嗎?我愕頓了一下。“潮遠先生?……”
“你──”他迷惑地看了又看我,驀然笑了:“你是明娟的同學是吧?我記得你這雙──”忽地住口,含住笑,沒把話說完。眨動了眼睛又說:“沉若水──沒記錯吧?”
我說不出話,只能不停地點頭,為他記得我感到欣喜不已。跡近狂喜的情緒,自己都快受不住。
“剛放學嗎?怎麼沒有跟明娟在一起?”他以為我跟明娟一樣,從小學琴學音樂。問得理所當然。
“不。我不是……”我困窘的低下頭。
他立刻會意。“對不起──我以為──”轉頭去看雨。
大雨沒有停的跡象。雨愈下,天色愈是變灰暗。夜,慢慢要來;暮,慢慢要黑。
我們並肩看著雨,同聽著秋聲的賦曲。
他看看錶,似乎有甚麼事被這場雨給擔擱。隔了一會,他拉攏身風衣,轉頭對我說:“我還有點事,必須先離開了。”
對我輕輕點頭,打算冒雨走向雨中。
“江先生──”我望著他離開的背影。卻驚心地聽見自己叫喚他的聲音,被自己的呼喚所呆住。
他回頭,在人雨中。
“我──”不知打哪生出的勇氣,我走進雨中,走到他身前,仰起頭;這一刻我根本無法思考,雨不斷打在他身上,落在我臉龐上。“我──我曾在收音機聽過你演奏的那曲你改編的西洋樂曲。老實說,我不懂鋼琴,也不懂音樂;我也很少聽音樂。但你那首曲子真的彈得太好了,我的心好像被什麼東西糾住,覺得荒涼得想落淚;充滿了無奈與悲哀。我從來不知道鋼琴可以彈奏出那麼哀涼悲傷的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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