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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是愛慕虛榮的白富美,都需要匹配一往情深的高富帥,這將是人們眼中最門當戶對的典範婚姻。
傍晚時分,秋天的陽光透過不甚潔白的玻璃,照射在浦東郊區一間破舊的房子裡。房間的位置靠著灰白色的水泥馬路,室內的陳設十分簡陋慘淡:老化的水泥地面裂開了縫隙,脫了油漆的掛衣架撐開三條腿站立著,旁邊一張年紀滄桑的榆木床,醒目地靠牆矗立;月光白的薄紗蚊帳有些違和地懸掛在生鏽的床幃上,蚊帳孔極其的微細渺小,是為預防每年仲夏時節的蚊子的緣故;床頂吊著兩串每到黑夜就閃光的七彩明珠,左右對稱,明珠末尾點綴著幾撮薄荷白的流蘇,與薄紗帳的顏色呼應;床上的被褥和枕頭被高高地疊起,格子條紋的床單沒有一絲褶皺,想來床主是個注重清潔和齊整的人;但四周的牆壁是一種沾灰的黃白色,略帶病態;門後的角落裡,圓柱形的垃圾桶裡裝著新近清掃出來的雜物,其中有些是揉皺了的寫滿阿拉伯數字的紙張,正好說明它的使用者從事的是與數字有關的工作;靠門的一個角落裡擺放著個鐵質的鞋架,深紅色的帆布嚴密地罩在上面,可頂部卻依舊阻擋不了灰塵的鬱積;窗戶朝著灰白色的水泥馬路開,灰塵確實很大,陳舊的墨綠色窗楹雷打不動地鑲嵌在兩面牆壁之間,玻璃上沾染了一粒又一粒的微型顆粒物。床頭櫃、梳妝檯以及座椅都是破舊的烏黑色,所有這些,無不暗示著房間主人物質上的貧乏,而要探求房屋主人在精神上是否富有,這倒是個難題。放眼望去,唯有窗角那簡陋書架上的幾本財經雜誌和時尚雜誌,略微凸顯了她的知識水平和文化修養。
不,房屋的主人不是宦淑,她不過是個租客,一個有著海上漂身份的租客而已。
在浦東經濟蒸蒸日上方興未艾的發展過程中,房價高漲,房源緊張,總會有那麼些有盈餘房屋的房主們,把簡陋破舊的房間稍作裝潢,然後以“合理”的價格出租給外地來的海上漂們。這爿房屋裝潢過後,居住的就是這樣行色各異的海上漂。
這群離家漂泊的人,從九百六十萬平方公里的祖國大地潮湧而來,像無根的浮萍漂在浩瀚縹緲的汪洋大海中一樣,漂泊在這大上海,為生計打拼,為夢想奮鬥。由於買不起奢華的套房,付不起高昂的租金,他們只能選擇居住在這骯髒破敗的貧民窟和旮旯裡——帶著不卑不亢的愛慕虛榮。
暗灰色的窗簾被拉開了別在窗扉兩邊掛鉤上,夕陽的餘光懶懶地照著,玻璃破了個洞,洞孔的形狀像尖刀山似的,秋風夾雜著灰塵吹進來。
此刻,宦淑端坐在折斷了肋骨的靠背椅上,聞著梳妝檯上嶄新紙頁發散的油墨馨香,手指徐徐地滑過那些白紙黑字的頁面。她在心中默唸,她的眼睛不停地轉動,那一個個力透紙背的漢字有秩序地闖入了她的眼簾,她的嘴角不禁翹起,輕輕笑了笑。
被挖得七凹八凸的梳妝檯面上,鋪著塊與床單顏色相仿的桌布。各式各樣的化妝品被零亂地擺放著,七零八亂的鋪了一桌,個個都翹首張望,像極了盛裝打扮去參加奧斯卡典禮的國際巨星。
細細觀賞,所有這些梳妝用品都華麗雍容,富貴奢華,與房間所呈現的寒磣和簡陋是截然不一樣。這廂活潑的bb霜正與害羞的睫毛膏竊竊私語,剛剛在額頭上賣弄風騷的畫眉筆還沒能來得及收斂它澎湃的激情,那廂一隻玫瑰色的唇膏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炫耀它豔麗的色彩。
明睿站在鏡子旁,仔細地幫椅子上的人梳理著板栗色的波浪捲髮。許是感覺到了宦淑臉部神經的搐動,她抬眼看了看妝臺上鏡子裡的臉,譏笑了一聲,道:“送你本宴會賓客單就至於樂成這樣?要是送顆鴿子蛋,那你還不得樂得成仙?女人啊,真是種容易取悅的動物。”
“我又不是”,宦淑說著便把小手冊合上了,同樣看著鏡子中的臉,反駁道,“要只是純粹的幾張賓客名單的話,我當然不至於如此樂呵,令我發笑的是上面寫的一句話。”
“喲,你說的是‘不是動物還是不容易取悅’?”明睿聽罷對方的反駁,便鑽了牛角尖詰問道。
她本想就此不理會對方的狡辯,但好奇心糾纏著她,促使她繼續發問:“什麼話?”說罷她便鬆了執木梳的手,彎下腰湊到宦淑身前去看那句話。
宦淑見狀,便又把冊子攤開來,用食指往那句話點了一下。明睿會意地眨著眼睛,伸手扶了扶鼻樑上黑色的鏡框,讚歎道:“哎呦喂,這字寫得真不錯!”
宦淑不滿她牛頭不對馬嘴的讚歎,臉一沉,嘀咕了一句“也不看看誰寫的”之後,便再次把小手冊撂到一旁。
明睿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