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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譚縱為何會在軟榻上躺一夜,這讓她有些不知所措,好在她還知道些本分,便不顧自己只著貼身衣褲,抱著那床單被走了幾步,把單被蓋在了譚縱身上。
譚縱這會兒看似神情駭人,可大腦經過一夜的思考卻是異常的活躍,無數的念頭在他腦袋裡頭閃現出來,又瞬間隱去,隨後又是另外一撥念頭。可無論前後,這些念頭卻全是關於這南京府的,關於王家的,關於河堤案得。
他早已想的透徹,這次官家派成王來辦這河堤案便是他唯一的機會,說不得便可“一遇風雲便化龍”,而這“風雲”不僅是成王,還有曹喬木,還有王仁,甚至還有那個王動。
像這般費盡了心思琢磨形勢,權衡利弊,還是在他後世時搶那個稅務局科長位置的時候幹過。可那一次他有家裡的長輩關照,即便有些麻煩,也不過是為了擠進那個大名單而已——他資歷不夠只能多花些外門功夫,到後頭還是上面那些大佬們的互相妥協,好各取所需。
可這會兒卻不同了。沒了長輩關照不說,這案子一旦沒辦成,那可是真正沒了退路的——譚縱還清楚的記得,王家的那個大帳房李熙來說過,王仁卻是早早得到了京裡頭的訊息,這才想到要把帳薄燒掉。所以譚縱很清楚,如果他不參合進去還好,一旦參合進去這案子又辦不成死案,只怕自己這個新科的亞元怕是就要當到頭了。
可是,前後兩次的死局卻讓譚縱知道,自己與王家這會兒只怕已經是不死不休,即便他譚縱不反擊,即便王仁眼裡根本沒他這個小卒子,可王動卻絕對不會嚥下這口氣的。否則他斷不會第二天一早便等在府衙外頭,否則他王動便不配稱為南京府的衙內。
所謂的衙內脾氣,後世也做過那麼一段子時間小衙內的他確實知之甚深。
故此,這河堤案,卻是不容他退縮的。
正是頂了這份壓力,譚縱才絕了折花的心思,老老實實地為自己謀劃個未來。
可惜,蘇瑾的愛心單被卻讓他從沉思中驚醒過來。
“相公可是一夜未睡?”蘇瑾面帶憂色的看了一眼,只覺得譚縱的面色實在是糟糕至極,便忍不住喊人端些熱湯來。
恰好這時瘦腰正端了碗稀粥進來,聞言立馬就進了屋子,旋而又退了出去。她卻是記得,廚房還燒著幾位主子要的熱水,她卻不敢似露珠花蕊那般仗著背後的主子偷奸耍滑,只知道要早些討了自己的主子——名滿江南的蘇大家歡心,便得多做少說少問少看。
而那邊清荷卻是在廂房裡偷偷看這邊的形勢,見蘇瑾已然起來了,便絕了心裡的小心思,只是搖醒了同房的蓮香,這才出房來吩咐兩個偷懶的丫頭去幫著做事。
原先那位“譚縱”當初包這院子的時候,不過是覺得這兒比書院裡頭清淨,便是客棧裡有些吵鬧,到得這兒也沒多大聲響,因此便在這院子裡溫習。卻未想到自己的接班人這般大能耐,竟然將南京府裡頭數得著的三個美人娶了回來,因此兩間廂房便有些不夠。
眾人一商議,說不得又要照顧蘇瑾這個作姐姐的顏面,最後只得蘇瑾一人一間,並蒂青蓮姐妹倆帶著幾個丫頭睡另外一間。好在也就這麼幾晚,蘇瑾已然託了中人在南京府裡頭尋個宅子,介時便不會這般尷尬了。
剛進房門,清荷便見著蘇瑾正把譚縱剛剛用過的碗具放到一邊,而譚縱正脫著身上的儒衫,又緩緩躺了下去,似是要補睡,便忍不住輕聲問道:“姐姐,老爺如何了?”
若是換蓮香來,只怕又要多嘴問譚縱為何一夜未睡了,指不定還要明裡暗裡的刺蘇瑾幾句。可清荷卻是個玲瓏剔透的,哪會多事,只是略略一問,以表達自己對譚縱的關切。
那邊蘇瑾還未回答,卻是譚縱聽見了清荷的聲音,便在被子裡頭轉過頭來,對著清荷一招手,示意她過去。
看了走回床去穿衣的蘇瑾一眼,清荷心裡頭略有明悟,便上前了幾步,一邊給譚縱掩了掩被角,一邊悄聲道:“老爺可是有事吩咐奴去辦的?”
“瞧你這小心的。”譚縱卻是沒好氣的嘟嚷了一句,隨即便轉頭對清荷道:“我適才聽瑾兒說,你們昨兒個想拿銀子在城裡頭買些鋪子?”
暗自奇怪譚縱為什麼會與自己說這事,需知這事情本應是譚縱與大姐蘇瑾商量才對,可這會兒既然譚縱開口問了,清荷便只能開口答道:“昨兒個回來後,我與姐姐算了家裡頭的銀錢,發現家裡頭的餘錢多了不少,便尋思著買幾個鋪子,也好給家裡多些進項。”說著,清荷還悄悄拿眼掃了蘇瑾一眼,見她只是在那整理床鋪,便暗暗將提著的心放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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