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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舞還是要去嗎?”
封舞轉身接過剮送來的藥汁,輕輕吹著,靜靜聽著他和暖低柔的聲音,黝黑瞳眸交織著複雜的情緒,半晌,低應道:“嗯。”
等了一年又一年,她心頭的希望早已磨盡,只是執拗地不肯面對,只是頑固地不願承認,只是懦弱地逃避現實,哄騙著自己,將那個夢繼續做下去……
纖掌中藥碗的溫度已不再燙手,才端到他面前,讓他喝下。
司馬弈向來都是最合作的病人,毫無異議地接過藥碗,“湊近唇邊,淺淺啜了一口,像是預習一下藥有多苦,而後一飲而盡。
這藥有多苦,她嘗過。
封舞望著司馬弈不見半點苦相的俊容,不由有些欽佩。見他因喝急了而有些微喘,一手輕抵上他後心,助他順息。
司馬弈平緩下呼吸,側開身子,不想多耗她的內力,凝視著鏡中少女蕭瑟的朱顏,他淺笑著另起了個話題:“九叔不知道何時才回得來。如今天下大定,戰事漸歇,他該閒些才是。”
一近小寒,小舞的心情便漸漸低落。所有人都知道她已等得絕望,卻也沒有人忍心逼她清醒,去接受那殘酷的現實。
十年音信全無,小舞的親人想來應是死多生少了。
在這亂世,多少百姓家破人亡,流離失所。小舞要想重見家人,怕是要等奇蹟出現了。
知她心亂,他體貼地將話題轉到遠在長安的九叔身上。
司馬山城自一手建立山城的司馬景浩開始,到如今,已有六十餘年,傳到了第五代。司馬景浩十幾年前已逝,其四子秉承父業,將司馬山城由默默無名擴充套件成雄霸一方的霸主,更在第三代九位堂兄弟手中發揚光大,非但威震江湖,更隱隱左右著天下局勢。連如今在長安稱帝的李淵也不得不承認,當日若無司馬一族鼎力支援,這天下姓甚還未可知呢。
說起司馬山城中之“四老九尊”,誰不肅然起敬?
而司馬昂,即司馬弈所說的九叔,正是司馬山城派出匡助李淵次子世民打天下的得力助手,軍師智囊。
四老之中,老四成親最晚,司馬昂比長兄小了足足二十二歲,只比其三哥所生的司馬弈大了六歲,故諸長輩中司馬弈與九叔最最投契。兼之兩人脾性相近,愛好亦同,比同一輩的兄弟感情更好。
聽他提起司馬昂,封舞目中掠過點點星芒,清冷眸光終於有了一絲暖意,清脆的嗓音仍壓低了,卻帶著一分不自覺的企盼,“九爺——該快回來了。”
司馬弈含笑附和,“小舞也是這麼想的?去年九叔十一月十七到家,二十五便走了,還不到十天。希望今年可以待得久些,過了年再走。”
李閥打天下,征戰八年。九叔,卻有十年沒在家過年了。每年冬天匆匆來,匆匆去,有時甚至只停留個一二天,又要奔赴沙場,從未有一年,可以在家吃個年夜飯,過個團圓年的。如今各地割據勢力十去八九,餘者亦不足為懼,今年除夕,九叔該可以在家守歲了吧?
封舞見他目光轉向紫檀架上的棋盤,道:“爺可是想下一盤?”
司馬弈點頭,美如冠玉的臉上不覺地有了幾分懷念,“去年和九叔的那盤棋,還沒分出勝負呢。這次他回來,定要和他把那盤棋下完,好扳回我輸的那三目。”
司馬弈的棋力,原比司馬昂高。然而司馬昂征戰數年,再溫和的人也添了殺伐氣,氣勢上比司馬弈凌厲許多,故而近年來反而司馬弈輸得多。
封舞拿下白玉棋盤,擺在一邊花梨石案上,再取出碧白二色玉棋子,分別放好,先執碧子,道:“爺今天,讓奴婢几子?”
她的棋力,比起司馬弈遠遠不如,平日對弈,總要司馬弈讓她几子,方有一搏之力,故有此問。
司馬弈儀態悠然,在她對面坐下,笑道:“近來你進步不少,前回我讓了你七子,最後你只負一子。今天,試試只讓六子,可好?”
封舞點頭,不假思索,晶瑩翠綠的棋子紛紛落在雪白棋盤上,錯落有致,煞是好看。
司馬弈看得一怔,右手拈起一顆白玉棋子,問道:“小舞下過先六子的?”
封舞望著初起步的棋局,疏離的玉容奇異得柔和起來,低迴道:“去年九爺來,教了奴婢幾步。”第一個教她下棋的人,便是司馬昂。
記憶驀然翻湧,最深處,是少年清澈乾淨的聲音,含著寵搦,切切道:“小舞兒,你可要牢牢記著,這棋局便如人生,開頭是最最關鍵的。開局開得好,下面走起來,也就順暢得多。若起錯了頭,不但予對手可乘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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