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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皚皚!你給我站住!”
接著,我聽到羅教授沉重的腳步聲奔向走廊,幾乎是立刻,他已拖著皚皚走回了我的房間。我驚愕的瞪大了眼睛,淚珠還在眼眶中打轉,淚霧迷濛中,我看到羅教授巨大的手掌緊握著皚皚的手臂,帶著一份野蠻的強迫性,把她給硬拉了進來。同時,暴跳如雷的在對皚皚喊:
“你道歉!皚皚!向憶湄收回你剛才講的那幾句話!趕快!說!”皚皚一定被羅教授的手握得非常疼痛,她的眉毛蹙著,臉色蒼白,卻緊閉著嘴一語不發,羅教授更加激怒了。他跺了一下腳,使整個地板都震動了,然後用震耳欲聾的聲音大吼:
“皚皚!我叫你道歉!聽到沒有?”
皚皚開始哭了起來,大顆大顆的淚珠從她那美麗的黑眼睛裡滾落下來,再加上她那細緻的抽泣嗚咽之聲,竟出奇的美麗和柔弱動人。我已經忘了我的傷心,反而對皚皚生出一種強烈的同情和抱歉的感覺。我的小貓弄壞了她的畫,打翻了她的顏料,又驚嚇了她,還害她挨羅教授這樣的一頓大脾氣!我用手揉掉了眼睛裡的淚,愣愣的說:
“噢,羅教授,她並沒有做錯什麼!”
羅教授盯著我,他的眼光看起來是奇怪的。半晌,他又在喉嚨裡發出他習慣性的那種模糊不清的詛咒,不知是在咒罵我的不識好歹,還是咒罵皚皚對我的侮蔑。轉過身去,他似乎對於我們間的紛爭失去了興趣。一邊嘰咕,一邊大踏步的走開了。這時,羅太太走上前來,她的臉色和皚皚的同樣蒼白,牽住了皚皚的手,她把皚皚也帶出了我的房間。望著她們母女一齊走出去,我突然感到一陣難言的孤獨和苦澀,心中模模糊糊的掠過了“天倫歌”歌詞中的兩句:
“人皆有父,翳我獨無,
人皆有母,翳我獨無……“
如果我有父母,又怎會為了收養一隻小貓而嘔氣!我在床沿上坐了下來,把兩隻手交握著放在裙褶裡,靜靜的陷進了沉思之中。有人走向了我,停在我面前,我抬起頭,是被我忽略了的皓皓!他正望著我微笑,看來心情良好而精神愉快。用手揉了揉我的短短的鬈髮,他笑著說:
“一件小事,是不是?假若你是株勁草,應該連臺風都不在眼睛裡。這,不過是陣微風罷了!何況,你不止是株勁草,你還是棵小小的忘憂草!”
勁草!勁草和菟絲花!看樣子,這個典故已經傳遍羅宅了。我仰望著皓皓,他對我眉飛色舞的笑笑,再揉揉我的短髮說:“快樂起來,憶湄!歡笑應該屬於你!”
他走了,幫我關上了房門。我目送他走開,心底湧上一股暖流,眼睛居然再度溼潤了,皓皓!我喜歡他,真的。
中□下課回來,走進我房間的時候,我正在收拾我的行裝。我帶來的那口又小又破舊的皮箱放在桌子上,滿床堆滿了衣服書本,我卻對著那些衣物發呆。記得我來的時候,只有一點點簡陋的東西,現在,我的衣物已經增加了一倍有餘。這些,大部份都是羅教授給我的錢買的,小部份是中□買給我的。如今,這些東西我是帶走好呢?還是留下好呢?中□推門而入,對這零亂的情況大感驚訝,皺了皺眉,他說:
“憶湄,你這是在幹什麼?”
“收拾東西。”我輕輕的說。
“做什麼呢?”我抬頭望著他。“回高雄去,到林校長那兒去!”
“你發瘋了嗎?”中□問。
“沒有。只是——我住不下去了。”
中□走到我身邊,用手臂圈住了我的肩膀,把我攬到床邊,讓我坐下。凝視著我的眼睛,他溫柔的說:
“現在,告訴我,發生了些什麼事?”
我的額倚在他的肩膀上,我的身子靠著他。慢慢的,細細的,我把“小波”造成的“小風波”敘述了一遍。他仔細的傾聽著,然後,他放開了我,站起身來,在室內來來回回的踱著步子,似乎在考慮著什麼。最後,他在我面前一站,下決心似的說:“憶湄,你是不是決定要走?”
“嗯。”我哼了一聲,老實說,我並不十分“堅決”。
“好吧,這樣吧,”他說:“我們一起走!寄人籬下的生活本不好過,我原準備,等你考上大學,就可搬到宿舍裡去住。現在只好在外面租一間屋子給你住,我可以和朋友合租一間,要不,也可以到教員單身宿舍去。只是這樣當然很不方便,例如生活起居,衣食住行這些問題,你一個單身女孩子,難免讓人不放心。至於你說要回高雄,我是無論如何不會讓你去的。”他把兩隻手按在我的肩膀上,俯身看我,又低低的說:“你總會成